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
  碰巧，老郭这会正坐在电脑前呢，林寻一艾特他就知道了。
  大部分人以为相声是传统行业，干这行的人言行举止应该传统，恰好相反，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他一天上网时间不比年轻人少。
  平时不上网，这么多段子哪儿来的？
  看到林寻的名字，老郭想起来，这个年轻人前几年他见过，慈善晚会上捐过一大笔钱，最后还引起了网络骂战，多个艺人败在他手里，下不来台。
  现在嘛，已经是家喻户晓的大明星了。
  “大俗即大雅，大雅即大俗，雅俗共赏嘛。”
  想了一下，他回复林寻。
  毕竟人家是替他背的锅，不说两句说不过去。
  林寻笑了，哪有这么多雅俗共赏，这话就是忽悠人的：“郭老师，人家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说探清水河是淫词艳曲。”
  “骂的是你那个版本。”老郭在后面发了一个脑门冒火的表情。
  网友：“哈哈哈，别争了，骂的是你们俩。”
  “郭老师表示已经被骂习惯了。”
  “搜了一下，这首曲子挺好啊，和淫词艳曲完全不沾边，有些人是自己唱不出来，就见不得别人好。”
  “叙事曲，本来就挺好，很多年前听马老爷子唱过，那帮人啊，简直欺师灭祖，连老头子都骂。”
  “我呸，相声作为传统艺术，就应该积极向上，不说有引导意义，那也不能歌唱私奔，跳河那一套吧。”
  “唱这种歌，林寻应该站出来道歉。”
  “没有正能量。”
  郭德纲直接气笑了，相声一百多年历史，没几个文化人，早些年的前辈都是占着嘴利，在街边混口饭吃，老百姓也就图一乐，打赏几个铜板。
  什么都要求人正能量，可能吗。
  “乐呵乐呵就行了，犯不着上纲上线。”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你黄段子最多。”
  “至少我不给徒弟买包。”
  论口舌，能吵得过老郭的真没几个，三言两语一个个灰溜溜不吱声。
  比起林寻，他更能说，更敢说。
  社团是私人公司，不是公家单位，别人管不到他头上。
  这行他已经一家独大，想断他财路几乎不可能，相声小众，也没人和他抢饭碗。
  也就现在年纪大了，脾气没以前暴躁。
  林寻那边，刚对线完就接到岳云朋电话。
  “林寻，对不起，害你受连累，不好意思。”
  “没事，我也没放在心上，就是闲着没事玩玩。”论粉丝多，他还没输过，都不用开口，有的人帮他怼回去，线上说几句纯属是好玩。
  “大哥，你是好玩了。”岳云朋哭丧着脸：“这种事下次就别艾特我师傅了，不行你艾特我啊，刚刚我师傅打电话来，说我最近活太多，停了我一周的场子。”
  一周的场子对他来说不算啥，老郭态度重要。
  虽然是小惩一番，但也说明他错了。
  “不就是几个网友，至于吗？”林寻眉头一皱。
  岳云朋苦笑：“你是不知道这帮人的厉害，也就现在是法治社会，隔几十年前，你信不信他们第二天能带几十号人过来干架？”
  “你们这行挺黑啊？”
  “这算啥，十多年前我们公司刚开业的时候，人家还跑大街上静坐，美名其于抵制。”
  林寻咂舌，除了牛逼，他还能说啥。
  整得他都有点不敢惹这帮说相声的了。
  ……
  “隐秘角落，开机大吉！”
  一段时间没上网，林寻躲着网络喷子，跑到隐秘角落剧组工作，学校那边的工作他也请假了。
  陈小意弄了个班级群，把他拉进去，天天当女龙王。
  开始大家没事老艾特他，后面他天天转发相亲相爱一家人群里丈母娘发的拼夕夕连接，让学生帮忙砍一刀，砍着砍着就没人理他了。
  躲他跟躲瘟神似的。
  “陈小意，帮我砍一刀，就差一块钱了。”
  “又来，”被林寻艾特，陈小意眼角一抽，“林老师，你换个人艾特吧，我不玩拼夕夕。”
  她买东西不会买廉价的，更不会在拼夕夕买。
  她也知道，林寻就是单纯恶心人。
  以林寻的身价，为了一块钱砍价，那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了。
  听到陈小意没拼夕夕，林寻更来劲：“赶紧下载一个，新用户优惠力度大，砍价多。”
  陈小意：“……”
  你就当个人吧！
  发了一个一块钱红包，陈小意道：“手机没流量下载不了，老师，这一块钱算我孝敬你的。”
  林寻：“不够，我丈母娘买的洗洁精要四十多，少了你的砍价得多付三十多块钱，不划算。”
  又发了一百，陈小意道：“买两瓶！别艾特我了。”
  说完，利用群主权限把全员禁言了。
  “小样，我还治不了你了。”林寻笑眯眯把红包领了。
  远处，导演汪洋大喊：“林寻，过来掌机！”
  “来了！”
  手机放进马甲口袋里，林寻屁颠屁颠跑过去。
  以前他搞不懂导演为什么都喜欢穿这种上半身全是口袋的坎肩马甲，现在懂了。
  一天天的事特别多，不是服装组少东西就是道具组列单子买道具，或者某某某来不了，让打电话催。
  比如现在，他的四五个口袋都是满的，有的是送盒饭司机电话，有的是艺人行程安排表，有的是拍摄进度……
  中午，累成狗的林寻端着盒饭蹲在地上吃得吭哧吭哧，几大口吃完，喝了一口汤，筷子扑通往饭盒里一插，串成一串，丢进垃圾桶。
  走进导演棚，汪洋在一边吃东西一边看回放。
  “导演，这和我学校里学的不一样啊。”林寻搬来凳子坐在旁边，
  学校里，老师教的都是怎么画脚本，怎么设计场景，怎么抓住故事主题，怎么把握节奏。
  到汪洋这他就是打杂的。
  盒饭，道具，服装，化妆，什么都得参合一手。
  汪洋瞥了一眼郁闷的林寻，道：“学校里那些老师理论倒是有一套，实操差得很，你问问他们，拍过几部戏？”
  “导演从来不是教出来的，有天分的熟悉门路后摸索摸索就懂了，没哪个天分的，就是导演系博士毕业也没用。”
  “我现在让你做的，就是熟悉门路，导演好比三军主帅，不把各个部分摸透，你能指挥得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