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颜简直不敢想象, 在如此严密的避孕措施之下, 还会有怀孕的可能。她倒是很想去医院查血检测一下, 可又怕走漏了风声, 被沈夫人知道。她心里隐约知道怀孕的可能性并不大, 于是开车去药店买了验孕棒之后就等着沈衍回来了。
  验孕棒上只有醒目的一条红线, 那是对照线。检测的那一边几乎是白板。
  可容颜又觉得好像有一条很淡很淡的灰线, 她上论坛上看了一眼，有人说，刚怀孕的时候, 体内的孕酮跟hcg都不高，所以验孕棒上的线就会很淡很淡。
  一开始是“意念灰”，意思是说, 用意念才能隐约看到的灰色。后来是“亲妈灰”, 是亲妈才能看到的灰线，然后才是淡粉色……直至颜色加深, 到hcg高峰时, 成为跟对照线甚至比对照线更红的红线。
  容颜觉得她似乎看到了“意念灰”。
  等沈衍回来后, 她将验孕棒给他看。
  沈衍看了又看, 容颜还用手电筒照着验孕棒, 总之用各种方法, 成功地让沈衍的眼睛都花了。当然不知道是不是被容颜影响了，他总觉得自己好像也看到了“意念灰”。
  “后天如果月经还没来，我就带你去医院看一下。”沈衍眨了眨眼睛, 破天荒的想滴眼药水润润。
  容颜也只能点头, “好吧。”她顿了顿，又问，“要是怀了怎么办？”
  沈衍一颗心怦怦直跳，也不敢相信自己会这么厉害。
  他每次都小心地避开她的排卵期，哪怕是在安全期，也都是老老实实戴套，从来不敢在危险的边缘疯狂试探。如果这都怀孕了……
  哪怕是沈衍，其实在面对容颜的时候，偶尔也还是会有爱吹牛皮的一面，这会儿他自信心不由得爆棚，毕竟前不久容颜小声嘀咕说他都是三十多岁的老男人了。
  然而再怎么自信，再怎么信心爆棚，他这会儿也不得不认真想想，容颜说的这种可能真的发生了该怎么办。
  “不要？”两人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了，有些话也能说了，沈衍这话刚一开口，容颜就直接一个抱枕朝着他砸了过来。
  她怒目而视，指控他：“你太恶毒了吧！这是你的孩子啊！”
  沈衍也开始忏悔，他的确是太恶毒了，打胎很伤害身体，他连这个心思都不该有的。
  他赶忙安抚容颜，试探着问道：“那生下来？”
  容颜更生气了，“十月怀胎的人不是你，忍受生产痛苦的人不是你，对吧！还要生下来，你明明答应过，绝对不生二胎的！”
  沈衍也为难了，跟容颜相处这么久，他发现，女人是这个世界上最难缠的。
  说生下来，她生气，说不要，她也生气，那么正确答案究竟是什么呢？
  “你说要就要，你说不要我们就不要。”沈衍这样说。
  容颜气死：“你是个男人诶，能不能有点主见？”
  沈衍：……我选择昏迷。
  事实上，容颜也是懵逼的，她不知所措，这跟当初知道猕猴桃的存在时的心情不一样，那时候她想都没想，就觉得一定要生下猕猴桃，可现在，她该怎么办？容颜干脆就将这个难题扔给沈衍。
  正当夫妻俩相对而坐、默默无言的时候，容颜的手机响了起来，她无精打采的从包里拿出来一看，来电显示是猕猴桃班上的老师打来的，她眼皮跳了跳，总感觉没什么好事，一般幼儿园老师打电话过来，要么是孩子生病了，要么是还在犯错误了。无论是哪一种，都不是好事。
  容颜直接按了扬声器。
  她打起精神来，礼貌道：“小周老师，有什么事吗？”
  容颜想到的事情，沈衍自然也想到了，夫妻俩撇开还没影子的二胎，开始将注意力放在这通电话上。
  小周老师的声音非常温柔，跟林志玲有得一拼，时常让容颜的心也跟着酥了，“沈曜妈妈，不好意思打扰你了，沈曜跟同学发生了矛盾，两个男孩子就打了一架，现在对方的家长也来了，你们放心，他们也严肃批评了自己的孩子，如果你有空的话，就过来一趟，如果很忙的话，就不用过来了，只是等沈曜回去之后，你们也要跟他说一下，要团结友爱同学。”
  容颜跟沈衍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无奈。
  其实小周老师还是说话很委婉了，猕猴桃自从去幼儿园后，俨然成了园中一霸，隔三差五就跟人打架，让人头疼得很。
  知道男孩子会调皮些，但没想到会这么调皮，每次批评了猕猴桃，他嘴上认错了，可消停不了几天，又会打架，当然这孩子也有一定的本事，凡是他打过的人……最后都成了他的好朋友，这也是不打不相识了。
  人家的家长都来了，他们作为猕猴桃的爸妈难道不去？那怎么好意思？
  容颜：“小周老师，我马上就过去。”
  挂了电话之后，沈衍拦住了容颜，说道：“还是我去吧。这小子又是欠教育了，他以为他是古惑仔吗？”
  古惑仔打架也没这么频繁的吧！
  容颜看他，“你有时间吗？”
  沈衍的视线有意无意地往她平坦的小腹上瞟，嘟囔着：“你还是别动气，在家好好休息。”
  容颜突然感到很悲伤，儿子在幼儿园里不消停，现在她还疑似怀孕了，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她可能又要经历孕吐反应，又要提心吊胆妊娠纹，还得小心翼翼控制体重，最后还得忍受分娩痛苦，真是暗无天日。
  她只能抬起脚用力地踩了罪魁祸首一下，“都是你！”
  沈衍只觉得自己又要经历无妄之灾了。
  如果像这种严密的避孕都失败的话，那他真的无话可说。
  沈衍唉声叹气的开车走了，容颜则躺在床上，最后想要转移注意力，干脆从柜子里翻出猕猴桃从小到大的相册，一页一页的翻过，她其实已经忘记了猕猴桃刚出生那会儿是什么样子了。越回忆心里就越温柔，她突然觉得，如果真的怀孕了，好像也不是一件坏事……
  来到幼儿园，在了解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之后，毫无意外，两个孩子都有错，可猕猴桃的错显然多一点，毕竟是他先动手的。
  沈衍跟对方父母道歉——
  在猕猴桃没上幼儿园之前，沈衍这辈子都没怎么跟别人道过歉，自从猕猴桃上幼儿园之后，道歉倒成了家常便饭。
  这会儿离放学也不远了，沈衍干脆领着猕猴桃回家，猕猴桃有点害怕，甚至从书包里拿出图画书，装模作样的看起来，试图装死躲过一劫，他以为来的人会是妈妈呢。
  沈衍疲倦地说道：“上个星期你做的检讨忘记了？”
  他拿出手机，点开一个录音，猕猴桃的声音从里面传来：“我错了，我不该打乔嘉树，以后我再也不打人了，团结友爱同学，就算他们做得不对，我也要好好跟他们说，或者告诉小周老师，总之不能再打架了。”
  猕猴桃想了想，“王超宇说他妈妈最好看，我说我妈妈才最好看，他说我妈妈一点儿都不好看，我很生气。”
  在猕猴桃看来，我妈妈最好看，你说你妈妈最好看，fine，我没意见，你高兴就好，但你要说我妈妈一点儿都不好看，那你是欠教育。
  沈衍捏了捏鼻梁，“那你就打他？”
  “我没主动打他。”猕猴桃说，“他要我打他的。”
  沈衍：“……”
  好吧，这事也是真的，现在谁家的孩子都是宝，这个王超宇同学也是拽得很，见猕猴桃气极了还攥紧了小拳头，便说“你还想打我，你打啊，朝这儿打”，还指了指自己的脸……估计又是在电视上学的。
  现在的小孩子还真是不得了。
  猕猴桃就觉得，既然是你要我打你的，那我就不打白不打咯。
  沈衍照惯例教育了猕猴桃一通。看着这么个儿子，他再想到疑似怀孕的容颜，毫不夸张地说，心累了。
  一个孩子他教起来，时常都要提醒自己这是亲生的，要是再来一个熊孩子，沈衍觉得自己估计活不过六十。
  与此同时，容颜有一种熟悉的感觉，果然去了洗手间一看，大姨妈来了。
  她都不知道自己是高兴还是失望了。
  容颜坐在马桶上，给沈衍发了一条消息：“……不用纠结了，我大姨妈来了。”
  想想自己今天的纠结，还有为难沈衍的那个劲儿哦，容颜就有些脸热。
  怀个屁啊！
  沈衍正在教育猕猴桃，见手机振动了一下，从口袋里拿出来一看……
  他先是咧嘴一笑，后又收敛了笑意。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该高兴还是失望。
  哦，原来他没有那么厉害啊。
  诶。不过在这种严密的避孕措施之下，能怀孕的可能也很小很小，几乎没有吧！
  猕猴桃小心地注意着沈衍的表情，说道：“爸爸，我错了，我再也不打人了。”
  沈衍刚有点安慰自家儿子有时候还是很懂事时，只听到猕猴桃说：“爸爸，你不要哭，好不好？”
  他总感觉爸爸的脸色有些奇怪，像是要哭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