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然你以为我在干嘛？”林霜伸手揉揉他的眉心，柔声道，“我还找到了有你笔迹的习题册，找到了李潇意毕业纪念册上你的留言，我找到了你高二的班级合影，我甚至还找到了我们的合照........我们居然还有合照，在李潇意的生日聚会上，ktv里，你站在角落，我们拍了第一张合影照，你说是不是很有缘分.......”
  “周正，你是不是就是那个坐在李潇意前桌，每次去都只能看见你的背影的同学？”
  “是不是那个在操场上一圈圈跑步，默默路过我们的男孩子？”
  “是不是那个下雪的冬天穿着帆布鞋，我问你冷不冷，你说不冷，立马走开躲着我的男生？”
  她忘记了，可不妨碍她重新再找回来，找回那一星半点的记忆。
  “好想再回到以前，我可以跟你多说几句话，或者抱抱你，告诉你，十年后你会和你暗恋的女孩厮守在一起，那样你是不是会开心一点。”她柔声道，“周正，就算是十年前，你也很很好很好，只是那时候，我没看见你的光芒。”
  周正哽住，伸手捂住了她夺魂摄魄的清亮的眼，用热烫颤抖的唇瓣封住了她的唇。
  炙热又急促的呼吸坠在她脸颊，闷闷的、潮潮的，带着他的气息。
  他迫不及待撬开了她的唇，这个吻凌乱又仓皇，他的舌鲁莽撞进来，扫过她柔滑的腔壁和颗颗贝齿，缠着她的丁香小舌反复吮吸，像是在认证和寻找什么。
  林霜闭上眼，仰着头，温柔回应他的亲吻，十指插进他的发间，搂住了他的脑袋，顺从打开自己柔软的身体，用肢体紧紧的缠住他，安抚他。
  许久之后，周正终于平复下来，挪开了蒙在她眼睛上的手，捧住了她的脸颊。
  她看见他发红发亮的眼眶，禁不住笑了笑，开玩笑：“我又把田螺姑娘气坏了？”
  他声音沙哑得不行，有一种出奇的脆弱和性感：“我不许你这样做。”
  “知足吧你，我对谁这样好过。”她噘唇，“你知不知道我为了找这些东西，跟李潇意翻了多少东西，找了多少人，费了多少时间，这辈子，可再没谁能让我这样了。”
  周正抚摸着她的眉尾，抵住她的额头，呢喃：“霜霜，别对我这么好。”
  他何德何能，能让她这样用心对她。
  “再好可没有了，舍不得孩子套不得狼。”她搂住他的脖颈，“我可跟你说好了，我可不是贤妻良母那挂，结婚以后，你的都是我的，我的还是我的，你要是敢婚前一个样，婚后一个样，那就死定了。”
  “嗯。”他黏黏糊糊亲吻她，嗓音从喉咙里溢出来。
  “还有，你不许胖，不许秃头，不许油腻。”她眼里光芒如星辰，“就算变老，也要变成一个成熟稳重的中年大叔，再是个利落的帅老头。”
  他想象那画面，心头不知怎的也雀跃起来，闷声笑了笑：“好，我都答应你，绝不给你拖后腿。”
  余生还有很多很多年，他们两可以厮守很多很多年。
  “这么好的日子。”林霜亲亲他的下巴，“良辰美景，还有如花美眷，要不要再做一次？应个景。”
  他的嗓音沉沉浮浮，是粗砺又清润的质感，附在她耳边说了句什么。
  林霜眼睛猛然一亮，忍不住唇角绽出笑意，两张唇又很快贴合在一起，他在她唇上深深吸了下，捞起了她绵软的腰肢。
  在某个时刻，健硕变成了动词，侵占她感官的分分毫毫。她眯着眼，手指无意识在他的手臂和肩背腰脊上反复流连，感受薄薄肌肉层下贲张的力道和冲撞力，蓬勃的嚣张的克制的，从容不迫又攻城略地的取悦她。
  她喜欢这种汗水淋漓的感觉，知道有人毫无保留在爱她，好像她本就该值得被爱和优待，值得享受奉上来的所有馈赠。
  一场温柔缠绵又酣畅淋漓的性事之后，林霜半裹着床单，懒洋洋趴在周正背上，用手指描摹他的五官。
  指尖划过他直挺的鼻梁，跌宕的唇峰和弧线分明的颊颚，周正不是第一眼的帅哥，但五官很耐看，需要仔细的打磨和修剪，她想他应该会老得很慢，这样的相貌不容易垂坠变形，瘦瘦的、硬硬的，像风干的牛肉，越老越有嚼劲的那种。
  风干的牛肉？
  这什么奇奇怪怪的比喻。
  周正在看箱子里林霜带回来的那些“关于他的记忆”。从另一个角度直视当年的自己。
  第一眼当然是贫穷和缺少关注，长年的学校寄宿生活，一个月回一次老家，衣着寒酸简陋，人也沉默单纯，没有手机和任何电子产品，靠学校外的租书屋丰富学习以外的人生，因为成绩优秀和性格平和，在和同学的相处中说不上自卑，但面对耀眼的林霜时，却会有心悸和低落。
  就像飞蛾喜欢光，他也被热烈的女孩所吸引，青春期少男少女恋爱中最漂亮可爱的那个人，完美的代名词。
  林霜蠕趴在他肩上，和他一起看那些东西。
  “我收到过李潇意送给我的那双鞋，后来这是唯一一双被我带到大学去的鞋子。”他静静道，“那时候我还没有帮你做数学作业，只是和李潇意在同一个学习小组，和他比较熟悉，我没有冬天的鞋子，被你注意到了吧，你让李潇意送我双鞋，当做讲题的答谢。”
  “后来我才开始替你做作业。”他扭头看她，“你没注意到吗？每道题旁边我都写了解题公式，所以你数学不好，不能冤枉我。”
  林霜咬了口他的肩膀：“就怪你。”
  “每次帮你做作业，你都喜欢送我巧克力和糖果，那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是么？”林霜偎依着他，笑谑，“我挺亏的，现在我变成了最好吃的那个。”
  他温柔笑了笑。
  “这张照片，你眼睛往旁边瞟，是在看谁吗？”
  “大概在看你和李潇意吧，你们在旁边玩游戏，声音很吵，你笑得很耀眼。”
  “耀眼是吗？”她笑了，“你当时有什么感觉？”
  “真心话吗？”
  “当然。”
  “想在这情景里多留一会，想你抬头瞟我一眼，想变成你身边的那个人。”他淡然道，“想走，又想留下。”
  “恭喜周老师，你梦想终于成真了。”
  他回头吻她，如实坦白：“其实时间要更早些，高中一开学的时候，我就认识你，学校外面那个租书屋，我看见过你好多次，你喜欢看言情小说，还喜欢和那个租书屋的老板聊天。后来高二，我和李潇意离得近，多多少少和你见过几次，高三分班后，我和李潇意也离得远，但我座位临着窗，下课时间，偶尔还能从窗口看见你的身影，晚自习出去操场跑步，还能遇见你们一起散步。”
  “高中毕业后，我拿到录取通知书，听说你和李潇意一起毕业旅行，还约着一起出国读大学，我想，你们肯定会长长久久走下去，过所有人都羡慕的那种生活，后来距离越来越远，我也渐渐把这件事埋藏起来，也许有一天，这份暗恋会彻底湮没在时间里。”
  “没想到回到北泉后，某一天师母给我介绍相亲，我听见了你的名字........”
  “你是什么反应？”她赖在他身上。
  “我以为我听错了名字，可师母说出了你的年龄和学校，还说了你的家庭.......我才知道，就是你，你回来了，我那一整天，都是飘着的........”
  “然后我姑姑疯狂跟我推销你，你约我出来见面，还在我面前拘谨得不行。”
  “我捏着手机坐了一个多小时，才鼓起勇气给你打电话，听见你声音的那一刻，脑子里一片空白.......就好像，以前那些记忆突然复活了。”他笑了，“我上完公开课，立马赶过来，后背和手心都是汗........”
  “但我无情拒绝你了。”
  “但你又在学校旁边开奶茶店了。”
  “你走进我的奶茶店，给我当长工帮忙。”
  两人相视一笑。
  “谢谢你，霜霜。”
  谢谢你给予的一切。
  他温柔抚摸她的脸颊。
  愿我此生鞠躬尽瘁，为你俯首称臣。
  第75章 见家长
  领证后，林霜和周正不仅没有机会过两人世界，反而每天早出晚归，忙于应酬。
  先去的是付敏家，新女婿上门，带的礼物格外厚重，周正内心还是忐忑，主要是事先没有商量，直接和林霜去了民政局，在丈母娘面前难免有不尊重的嫌疑。
  付敏对女儿没什么说辞，但把林霜支开后，对周正轻描淡写几句，来个小小的下马威：“霜霜她比较从小独立，也比较任性，但婚姻是大事，要深思熟虑，不能两个人都任性妄为。”
  周正态度谦逊，语气温和：“妈，您说的是，都是我的错，我没考虑周全。”
  付敏被这一声“妈”喊得动容，怔了怔。
  她心头再急，也不敢催林霜，但孩子不声不响领证，成小夫妻了。
  她的心事终于落定。
  付敏塞了个厚厚的改口费到周正手里：“以后好好对霜霜，你们好好过日子，我也能放心了。”
  漆雄乐呵呵的拍了拍周正的肩膀，称谓从“周老师”变成了“阿正”：“我就说嘛，咱肯定能成一家人，这里以后也是你的家，常来往啊。”
  漆杉格外的兴奋，扯着周正的手一直喊姐夫，漆灵倒是很矜持，他这大半年一直归周正管着，性子收敛了挺多，也跟着漆杉闷声喊了句。
  付敏要跟周正谈的再就是婚姻的经济问题，她当吃过离婚的亏，当年要是从前夫手中争了笔财产，也不至于什么都没留给林霜，周正家的情况她大概听林霜提过几句，但知道的不多，听周正说房子和车子都归在林霜名下，也没什么好说的，心里略宽慰：“有心了，两个人慢慢奋斗，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
  结婚讲究门当户对，但也要分人而论，周正家里情况特殊，但林霜这边情况也不寻常，两人能同心共济，日子就能过得幸福。
  丈母娘这关终于过了，周正心底沉甸甸的，但面上总归松了口气。
  从付敏那吃完饭出来，回去的路上，周正突然跟林霜聊起一件事：“宛城那边，有个很好的私立高中一直在游说我跳槽。”
  林霜撩起眼皮，“嗯”了一声：“私立高中？”
  “年薪还可以，一年大概30多万，提供三年免费教师公寓........寒暑假还能补课.......”
  宛城是省会，经济和环境都比北泉好不少，30万的年薪可能算不上顶峰，但林霜知道，能补课这一条，经济效益就不可预见。
  “你在宛城念的大学，喜欢宛城吗？”周正问她，“如果你跟着我一起去，愿意吗？”
  “想去私立教书？”
  “对.......”
  “不喜欢现在学校的环境？”
  “也不是。”
  林霜玩味似的笑了笑：“缺钱养家？”
  他抿了抿唇，轻轻点了点头。
  说来说去，还是养她的问题，吃喝玩乐这些生活开销他能包揽，但随手给她买包买名牌这类，的确很吃力。
  林霜无情的在他脸颊弹了下：“别三心二意，你想赚钱，当年留在临江就是了，何必跟着丁校长回北泉，不就是为了像丁校长一样，回到母校，为了理想投身教育界么。”
  “你好好守着那群学生，北泉就这么一所重点高中，多一个好老师，多送点孩子出去，就有更多的人会回来。”
  她玩着自己的指甲：“我对宛城没什么感情，没必要去。再说了，现在房子和车都有了，我自己赚的钱，养我自己绰绰有余，再养一个你都够，你看不起谁呢。”
  是不是大家看她花钱大手大脚又不务正业，自动把她归类为“很能花钱”和“需要男人养”的那个类型？
  她不肯，周正再没什么能说的，只能怅然捏着她手上的婚戒，感激她的迁就：“谢谢。”
  “不过我听张凡八卦，丁校长退休后，是不是想把那个副校长的位子交给你？”林霜笑眯眯的，“校长夫人这个头衔，听起来还蛮响亮的嗳，有种高腔调又文艺风的感觉，很能满足女生的虚荣心哦。”
  周正禁不住笑了：“有点难，我是一线老师，教学为主，而且学校的能人很多，论资排辈不一定能轮到我。”
  “加油啊周老师，你现在都是骨干了，教学能力这么强，总有一天能上去的吧。”她美滋滋做梦，“为了我这个头衔，你也得给我在北泉高中待着，到时候我赚了大钱，也在北泉高中捐个楼立个碑，我们俩也算载入校史了。”
  “那就先留下吧。”他想了想，“或许我下学期可以申请去教高一或者高二，时间宽裕点，做点别的事情，多陪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