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斯蒂倒发现自己实在太兴奋了。
  兴奋得不正常。
  她心知肚明, 她确实消化掉大部分小丑的诱导——与其说那是小丑，不如说她自己的“邪念”更恰当，毕竟, 人总有中二的时候，她以前也离经叛道，认为错的不是我, 是这个世界过嘛。
  不过, 后来脱离中二期, 她就没再产生类似的念头, 没想到被“小丑”钻空子。
  中二想法打消了, 然而, 对蝙蝠侠的兴趣还在——尤其经过辩论后，满脑子的蝙蝠侠。
  不巧，小丑对蝙蝠侠也非常感兴趣, 效果完全一加一大于二。
  她的状态不太对……
  女孩儿舔舔上牙龈, 指甲掐紧兴奋得发抖的手指。
  管它呢！这感觉好极了！
  杰森瞥见她颤抖的手, 脚步变慢, “你……”他停住脚步, 转身与米斯蒂面对面，握住她的肩膀, “你别怕。”
  米斯蒂茫然地眨眨眼睛。
  杰森语调从没有这么温和过：“你知道吗？蝙蝠侠找罗宾的理由, 其中一条就是希望罗宾可以关键时刻制止他，作为他冲动时不越界的缰绳。如果……我说如果，你真的被小丑的精神污染, 没法摆脱, 我亲爱的彼得·潘, 我的搭档, 我愿意作为你的绳索。像罗宾之于蝙蝠侠。”
  之前，他的确对米歇尔很可能并非对方真实的身份而耿耿于怀，不过，便在刚才，杰森突然想通了。
  身份的真假有关系吗？他敢肯定，米歇尔对他的友情没有丝毫水份。
  听他倒苦水是真的。
  开解他是真的。
  接到电话直接来韦恩庄园带他走是真的。
  记得他所有的爱好是真的。
  要和他组团夜巡是真的。
  信任他不会将那强|奸犯杀掉是真的。
  不放心他，陪他去找亲生母亲是真的。
  那么，米歇尔是假的，又有什么关系呢？
  杰森决定假装对方用义警身份和他相交，刚见面不暴露自己真实身份很正常。
  女孩儿从满脑子要见蝙蝠侠的愉悦里很勉强地扒拉出理智，分析完杰森话语里的意思后，对他露出自信满满的笑容：“不会出现那么一天。放心，见到蝙蝠侠后就没事了。”
  杰森：“……你倒是对他有信心。”
  “不。”米斯蒂唇边笑容加深，“我是对自己有信心。”
  “……哼。”杰森说，“手机给我。”
  米斯蒂把手机拿出来给他，在对方问最近有没有看过手机时，诚实地摇摇头。
  杰森将自己发过来的那条消息删除了，将手机还给米斯蒂。
  他想：这样她就不会胡思乱想了。
  不过，他要看看，她到底打算几时和他坦白！哼！
  *
  “真是‘风平浪静’的一晚。”杰森意有所指。
  看上去非常不能打的少年和少女走在夜晚的哥谭里，居然没有恶棍跳出来抢劫和做其他犯法的事情。
  米斯蒂裹着蝙蝠侠的披风，嬉笑：“难道不是因为他们不敢出来吗？”
  杰森耸肩，“好吧，都认得蝙蝠侠的披风。”
  披着蝙蝠侠披风的女孩儿宛如被那只大蝙蝠打上印记，黑暗里所有的涌动观察到后，皆寂静下来，等待她和她的同伴走过。
  他们可不是阿卡姆那群疯子，敢挑衅黑暗骑士。
  “不许动她。”
  “记住她的脸。”
  “惹她就是惹蝙蝠侠。”
  窃窃私语响起，他们认真记住女孩的面容，谁也不想招惹来黑暗骑士的怒火，尤其是很多人都看到，今晚那位恐惧的化身夜巡时，黑沉沉的披风不见踪影，如今出现在异性身上，让人无法不微妙地多想。
  女孩儿蹦着欢快的脚步，“小金羊毛，我们还有多久见到蝙蝠侠？我真是非常，非常，非常急切地想要和他见面了。”
  根据管家内线里的指路，杰森胸有成竹：“那边，他在石像鬼上瞭望城区。”
  蹲坐石像鬼头顶的蝙蝠侠，比石像更加的石像，又像是迷雾中浮出的魅影，森冷而诡丽。
  他是噩梦。
  突如其来的袭击将梦打碎，半透明的鬼手探出阴影，抓住他的脚踝，用力一掀。黑暗骑士从石像坠落。
  “你是小丑吗！”闪电划破天空，照亮杰森凝重的脸色。他的枪对准米斯蒂的后脑，时间仿佛停驻在他询问的那刻。
  他看到了，鬼手是她唤出来的。她没有特意去隐瞒。
  “当然不是。”女孩儿的回答重新流泻时间。她似乎并不在意被枪抵着脑袋，笑吟吟转身，“小金羊毛，我就是我啊。”
  杰森手里的枪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曾经的伙伴凌厉迅捷的扫腿，杰森屈膝挡住，两人狭小的交战空间里爆出肌肉碰撞的闷响。
  米斯蒂知道自己学得那几手功夫还没到家，现在占得也是用衣橱收走杰森枪时他的愕然，以及先手的优势，完全不恋战，腰一下，双手一撑，后翻着拉开距离，同时手里出现杰森的警枪，砰砰砰几声枪响，硬生生止住杰森追击的步伐。
  对上杰森充斥愤怒的眼睛，女孩儿并起右手食指与中指，在额角划出俏皮的斜线，“bye！”转身往蝙蝠侠那边跑去。
  杰森追在后面，手里翻出备用的枪支，好几次瞄准米斯蒂没有防备的后心，却总是下不了手。
  然后，他看到了蝙蝠侠的战况。地上有不少蝙蝠镖，电线杆被打断，男人的双腕被鬼手扭着按在一起，身体被牢固地镶嵌在墙上。
  少女先一步到达蝙蝠侠身边，昏暗的路灯往她眼里渡进幽暗的颜色。好像有什么不妙的事情要在暗夜里发生。
  黑暗骑士纵使在困境里，也没有慌乱。然而，他看清攻击他的人是米斯蒂后，嘴唇动了动，竟什么话也没法说出口。
  他的女孩儿，难道真的是反派？
  “米歇尔，别……”伤害蝙蝠侠！
  杰森突然失声，他差点踉跄跪倒，双目瞪大，简直像是看到鱼在天上飞。
  闹出那么大动静的少女来到被束缚的蝙蝠侠面前，做的不是掏出武器捅他个对穿，而是“啾——”地亲了一口蝙蝠侠。
  杰森：“……”
  蝙蝠侠：“……”
  蝙蝠侠下意识地：“米歇尔，不可……”
  “啾——”
  被固定住根本没法扭头的蝙蝠侠被动承受香香软软的唇瓣，试图说服女孩儿，别做那么危险的事情。
  “你是被下药……”
  “啾——”
  “米……”
  “啾——”
  男人根本没法说完整句话，稍微张嘴，对方就亲了上来。没有任何技巧，小鸡嘬米那样酥酥痒痒。
  蝙蝠侠索性闭了嘴。
  米斯蒂歪头看他。
  好像……她这样做不太好？
  不，没有哪里不好，打破底线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她这么想，也是这么说的。后面，杰森的手微微颤抖：“所以，你所谓的打破底线，就是亲蝙蝠侠？！”
  那他今晚都他妈的在担心什么！
  米斯蒂头也不回，喃喃：“不够，这样还不够……”眼睛亮亮地盯着蝙蝠侠，“蝙蝠侠，我们来做些更疯狂的事情吧！”
  女孩儿手摸向蝙蝠侠的腰带，谁都能看出她的意图。
  杰森：“……”我是该走还是救蝙蝠侠。但是，老实说，我觉得蝙蝠侠未必不乐意。
  蝙蝠侠：“……”他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的战甲不好脱，“杰森，她是怎么了！”
  杰森面色纠结：“她去模拟了小丑的思维……”
  一瞬间，蝙蝠侠想起了宴会上的那枪，五味杂陈。
  她是因为不想他打破自己的原则，才去冒的险。
  杰森：“她告诉我，她被小丑影响了，我就带她来找你——卧槽！”
  蝙蝠侠已经没空去管儿子爆粗口的事情了，女孩儿发现解不开他的战甲后，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直接让他的战甲消失，现在只有头罩还在脸上。
  蝙蝠侠：“米歇尔！”
  女孩儿犹豫地停了下来。
  她仅存的良知告诉她，这样是在犯罪。
  人不可以犯罪。
  脑海里的声音在诱惑她：这些伪善的法律早就该被毁灭了。建立秩序的人真的有经历过痛苦吗？不，他们虚伪地构造起一个个牢笼，隔绝所有的疯狂与混乱，但是，那才是本质。抛掉所有的顾虑吧，你需要新的人生！
  米斯蒂认真地点点头，“让该死的法律见鬼去吧！”在蝙蝠侠身上摸摸戳戳。
  蝙蝠侠呼吸一滞。
  女孩儿的技巧非常拙劣，哪怕是之前七姐妹的时候，她都是被动承受的多，只会用蹭蹭摸摸来挑逗暧昧。
  但是……
  蝙蝠侠心中苦笑。他爱她，就已经胜过天底下所有精湛的调情技巧。
  “蝙蝠侠，这个困境你自己解决！”杰森吼完，头也不回的跑了。
  前罗宾，毫不犹豫地丢下蝙蝠侠。
  开什么玩笑，老头子如果不乐意，早喊他了好吗！
  “啾——”米斯蒂又亲了一口蝙蝠侠，被“蝙蝠侠”迷得昏昏沉沉的理智挣扎着上线。
  她在做什么？
  哦，她的邪念是蝙蝠侠。
  她想要得到蝙蝠侠。
  得到蝙蝠侠就能完全把那些混乱的想法消化。
  女孩儿一口咬在男人肩头，小犬牙磨了磨。
  老天啊……她简直是折磨人。蝙蝠侠声音沙哑：“好姑娘，放开我。”
  米斯蒂茫然地抬起脸，又摇摇头，软着嗓音撒娇：“不要～脑子里有声音，好吵，我好难受～”
  蝙蝠侠闭了闭眼，“你什么都不会。”他说，“好姑娘，放开我，我教你。”
  事实上，禁欲数月的男人绝不是个好老师，女孩儿觉得自己根本没有学到什么，搅得支离破碎的念头里，最后迷迷糊糊拖出来学过的句子去描绘。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半透明的红光笼罩了哥谭，所有的罪犯陷入沉睡。
  红光晃了晃，觉得自己完美完成了“不想有人打扰”的潜意识。
  *
  清醒过来的米斯蒂简直满心卧槽。
  之前那个是她吗？！
  好吧，确实是她没错，精神错乱那也不能说不是她。
  所以，她真的把蝙蝠侠强推了？
  ……虽然，按照后来的走向，应该是和蝙蝠侠睡了。
  米斯蒂痛苦地捂住脸。
  无缘无故的，蝙蝠侠怎么会配合米歇尔？还不是因为不配合就要被强上了。
  她居然做了这么人渣的事情！
  米斯蒂低头，看着昏迷过去的蝙蝠侠。
  更人渣的是，她清醒过来后，条件反射地把蝙蝠侠打晕了。
  对方连头罩都没有摘——其实是想要当着神智清醒的心上人的面告诉她真实身份——肯定不是真的想和她发展。
  米斯蒂咽了咽口水，觉得自己要完了。
  冷静，米歇尔做的事情，跟她米斯蒂有什么关系！
  跑、跑吧。
  米斯蒂抖着手给蝙蝠侠穿上他的战甲——系统衣橱，一键换装，然后用鬼手将他送到韦恩庄园的客厅里。
  反正虽然布鲁斯叔叔嘴上说着讨厌蝙蝠侠，但是他那么善良，肯定不会对蝙蝠侠做什么。
  又联系杰森，张嘴就是：“说！我和蝙蝠侠你选谁！”
  杰森：“啊？”
  米斯蒂：“我想你也知道我做了什么了，是好兄弟好搭档，接下来就不要联系我，当我失联吧！”
  杰森：“等……”
  嘟嘟嘟——
  杰森傻眼了。他智商没问题，当然听得出来米歇尔似乎误会了蝙蝠侠不是自愿的，鸵鸟心态想要逃避，问题是……
  杰森拼命按联系人里米歇尔的电话号码，然而对方真的践行自己的话，没有再接他的电话。
  “……”杰森自言自语，“算了，老头子自己不坦诚喜欢，弄丢的人，跟我有什么关系。”他才没有幸灾乐祸！
  于是，醒过来的蝙蝠侠不幸得知——
  人跑了。
  ※※※※※※※※※※※※※※※※※※※※
  故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掠如火，不动如山，难知如阴，动如雷霆
  ——《孙子·军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