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知道关于马家明的什么？”叶政开腔。
  柳青荷和简怀北同时摇头。
  他和裴九安对视一眼，看来柳青荷这条线暴露了之后，马家明就再也没有起用过。
  “马家明在京都还和什么人联系？”叶政接着问。
  简怀北继续摇头，而柳青荷则慢了一拍，她似乎知道什么，但不想说出来。
  裴九安也看到了柳青荷的反应，他将珠珠拉一边，眉眼阴沉，目光带着嗜血的戾气看向柳青荷和简怀北。
  简怀北吓得浑身打抖，柳青荷则惊慌地别开了视线。
  “不想说吗？不想说，那就去死。”
  死字被裴九安咬得极重，简怀北向来就知道裴九安的手段，既然他都这么说了，那肯定就会死。
  “我我真的不知道！你你问柳青荷！她毕竟给马家明生过一个孩子，我可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
  柳青荷恨死了简怀北这副样子，每次事到临头，他总是跑得最快的那个。
  “简怀北，你这个没种的男人！我当初怎么就瞎了眼，看上了你，嫁给了你！”
  简怀北一听，就炸了，“你看上我？你还不是看我的钱！看上我们简家在京都的地位！说我没种，呵，那可不是遇到了你这个女表子！你明明怀了马家明的孩子，却巴巴儿跟我说怀了我的种，我呸！不要脸的贱货！”
  “那也是你没本事让我怀！你自己不行还怪别人！”柳青荷反呛。
  裴九安对他们的互骂并不感兴趣，一双厉眸只盯着柳青荷，“说还是不说？”
  柳青荷被吓得打了一激灵，她抿抿唇道：“马家明虽然一直没联系我，但他跟简盈走得挺近的。毕竟，他只有简盈这一个女儿。当初简盈想进娱乐圈，还是还是他帮的忙。”
  “我我就知道这么多了！这些年，简盈一直在埋怨我！我有什么办法！我就跟了这么一个窝囊废，我也帮不到她！更不能让她大红大紫！”
  柳青荷见裴九安还盯着自己，只能把心里想的都说了出来。
  裴九安看了看叶政，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就有了下一步的安排。
  “三叔，我件事情一直不明白。明明你知道简盈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后来我也听说你想把她赶出简家，怎么到了最后，却什么也没有做？”珠珠问。
  六年前，简怀北得知简盈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曾经是传出简怀北要赶人的消息，可最后却息事宁人，这很不符合简怀北的做事风格。
  他或许真没有什么能力，但他是个极重面子的人，怎么就会把这个绿帽子戴上了，而且一戴就是这么多年。
  简怀北说到这个就来气，“还不是马家明！他不想简盈背上一个私生女的名头，就非要让我认下。我也不想认下，毕竟不是自己的孩子。其实，要是你奶奶早告诉我，我没有生育能力，就不会有那么事了。”
  “简苒，你可怜可怜你三叔吧，你三叔现在什么都没有，就只想好好活着。”
  简怀北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一辈子太不幸了，他现在什么都不求了，就只想活着。
  珠珠看了他一眼，以简怀南的个性，是不会把自己的弟弟逼死的。就算再不对付，也还会顾忌着简老太太。
  再说简怀北也没有坏到十恶不赦的地步。
  “三叔以后就在这边好好配合治疗吧。”珠珠道。她对简怀北并没有什么感情，也不认为自己有天大的本事去解决艾滋病这个横行医学界的天大难题。
  “好，好！”
  简怀北流着眼泪连连点头，“简苒，你替我跟二哥说一声，就说我对不起他。我当年做的那些事，真不是人干的！我对不起大哥和二哥！”
  “三叔这话留着亲自跟大伯、爸爸说吧。”珠珠说。
  从简怀北柳青荷这里得到了结果，一行四人离开了蜀市娱乐城的地下室。
  珠珠发现整个地下室特别安静，上车后便问裴九安，“我看地下室好像很安静，柳青荷和三叔住在这里安全吗？”
  “柳青荷和你三叔现在就是马家明的弃子，就算马家明知道这里，也不会想办法把他们救出去。”裴九安道。
  裴九安的判断是对的，所以他才敢明目张胆地把柳青荷马家明放在蜀市娱乐城的地下室。
  “至于地下室原来的那些人，我已经重新安排了地方。”裴九安道。
  “以后，我会每个月让人给他们送药丸，至于能活到什么时候，就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珠珠道。
  裴九安牵住珠珠的手，抿了下唇，将她拉进自己怀里，什么也没有说，无声的温情在两人之间脉脉婉转。
  裴老爷子和叶政默然地往后看了一眼，两人谁也没有说话。
  ——
  因为裴九安和珠珠外出，简易和叶沅带着三只小崽崽闹了小半天。
  大宝和小二倒是好哄，一个玩具车，一条叫大壮的藏獒就能玩得热火朝天。
  但叶三儿就不一样了，这小崽子小小的身体里面，似乎住着一个成年人的灵魂，他一脸安静地看着大宝和小二玩闹，只微微蹙着眉头。
  叶老太太和叶老爷子今天不在，最近药庄收获了一批新药，两人结伴去药房查药去了。
  “小小年纪，愁眉苦脸地干什么？”叶三儿不知不觉地走到释觉大师的门口，释觉大师看到他这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忍不住轻斥了句。
  “师傅。”叶三儿抬眼喊了释觉大师一声。
  释觉大师截肢之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养伤，已经养了三个月的伤，最近正在给大师做义肢。
  “没事就多观观世，入世了才能出世。”释觉大师拿着手中的平板电脑，一脸高深地说。
  叶三儿走到释觉大师身边，视线轻轻一瞥就看到释觉大师正在看最新一档的综艺。
  一档当红演员竞技表演的综艺。
  “师傅，这个好看吗？”叶三儿看释觉大师看得津津有味，问道。
  释觉大师掉了掉脑袋，“人生如戏，戏如人生。你说好看不好看？”
  叶三儿爬上释觉大师的床，小小的身板坐在释觉大师身边。
  半晌儿没发出一声儿响动，释觉大师知道，自己收的这个小徒弟平时最不喜欢这些东西，现下能安安静静坐下来，看来心里藏了事儿。
  “说吧，什么事？”释觉大师放下手中的平板电脑。
  叶三儿伸出小手，抓住释觉大师的僧袍。
  “师傅，我妈咪真的不能活很久吗？你说过她是短命之相，那有什么办法可以破解吗？”
  “人总有一死，或轻于鸿毛或重于泰山。你小小年纪，何必执着于生死？”
  “我不想她死。我想她永远陪在我身边。”叶三儿执拗地抓着释觉大师道。
  “如果她不是你生母，如果她只是一个陌生人，你会在意她活得是长还是短吗？”
  “不会。”叶三儿诚实道。
  人情之可贵，在于人有远近亲疏，可为亲近者死，可为疏远者拔刀，可漠视，亦可怜悯。
  “那你就把你妈当成陌生人好了。”释觉大师特别无情地说。
  “师傅，你不是说过人可以改命吗？你能不能教我改命？”叶三儿还是不放弃。
  释觉大师觉得自己的小徒弟什么都好，唯对情之一字过于执著，恐怕将来情关难过。
  “改命一事只是传说。人力虽然难以胜天，但改变周围的影响因素，从而改善一个人的气运，看似可行，但实则祸根暗埋。你妈虽然是短命之相，但与你生父的八字却极为相合。两人相生相克，同生同死。我只能告诉你，他们会白头到老。”
  他能告诉叶三儿的也就那么多。
  “真的吗？这么说，我妈咪不会死？”叶三儿微蓝的眼睛满是高兴。
  释觉大师看了他一眼，伸手把他拎下床，“偷寿的人，不过三载。若能过三载，此人必是有大功德所在。你生母生父的事情，就不要操心了。自有老天爷去操心。”
  “嗯。”
  虽然叶三儿总觉得自己师傅话里有话，但他已经很满足了。至少，他说了妈咪和裴九安会白头到老。
  那妈咪必然是不会有事的。
  “你出去吧，别影响我观世知人。”释觉大师对着小徒弟说。
  叶三儿撇撇嘴，不就是看个娱乐节目嘛，还说什么观世知人，他这师傅真是会给自己找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