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斟酌了半晌，张外爷直接当着张爷爷的面儿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作为曾经给县太爷，地主和军官们都做过家具的木匠张家，张爷爷并不像普通老农那样没见过世面。自然能明白张外爷话里的意思，对此他心里感激张外爷的同时，并没什么不适。毕竟就他们老张家的那点木匠手艺，那也是有严格传承的，就更别说张神医那手堪称出神入化的古医术和古武术了。人家现在愿意为了老二顺带上自家的另外俩儿子及孙子，拒绝自己虽然做不到，但绝对是心存感激。
  因此，在张爸爸叫来自家两个哥哥及其儿女时，张爷爷虽然坐在一边，却是并没发表任何言语。在他看来能不能抓住张外爷给得这个机遇，是他大哥和三儿子一家的造化。若是他们都没抓住，那也只能说他们没有那个造化，就像当年，他们为了自己身份清白，楞是任凭自家怎么说，都不肯学习自家的手艺一样。
  张爸爸因为有张爷爷的交代，在叫来自家大哥，二哥的时候，并没有细说。但在他眼里能学武，有机会学武，本身就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儿，当初少林寺出来那会儿，他大哥和二哥也是跟着村里的人剃了光头的。
  再说这学武的时间，还是暑假，又不耽误活计。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自家老丈人讲清楚了这次训练的内容后，他大哥和三弟就算了，他五个侄子，俩个侄女，除了已经出嫁的大侄女，六个人中最后居然只有三个人愿意暑假跟他们一起去学武。分别是大哥家的老小，以及三弟家的老二和小女儿。其他不是说自己年纪大了不想折腾，就是什么准备结婚了，不想浪费时间。
  浪费时间？张爸爸看着自家的几个侄子简直有一种不敢置信的感觉，虽然他也知道，一个暑假可能他们没办法学到自家老二那地步，可少林武生那地步应该是可以的。
  结果——
  张爸爸简直有种恨铁不成钢的感觉，一个没忍住就不顾自家老子的眼色道：“我话说了这么多，只要以后你们可别后悔就行！这次暑假学的是真功夫，那树林里的大宅子以后就是相当于武林门派的存在。过了这个村儿可没这个店儿的啊。”
  “呵呵，二叔，我知道您都是为我们好。”大侄子张秋文一脸市侩道，“若是早几年，不用你说这么多，我都会以你马首是瞻，可我这不都快三十了，家也成了，正立业呢。而且我现在跟人做活呢，少干俩月上千块的收入就没了。”
  二侄子张家和跟着猛点头：“是啊二叔，我们确实是没时间。不是故意不给你面子的。”
  张爸爸心里冷笑，也真正的放弃了，面色淡淡的点点头，这俩侄子从小就跟他不亲，长大也随了他那老娘的娘家那边。算了，有些事儿不能强求，自己该说的不该说都说了，结果人一点都没动心不说，还一副他在闹着玩儿的样子。
  看一眼微笑着的老丈人，再看一眼面无表情的老爹，张爸爸心里苦笑：其实他明白，张外爷之所以开口说让他的大哥小弟及其侄子们也跟着去学武，那是看他和他爹的面子上，怕他俩难做。否则就老二那样的武学，不说一般人学不到，估计就是老二说的什么古武界，也不是几个人能拥有的。
  唉，是他太理所当然了。张爸爸想，而后一顿，脸红起来。心里暗咐：自己这不仅仅是理所当然，还是贪心啊！
  张嘉兴，也就是张爸爸的三侄子，三叔家的老大见自家二伯的模样，踌躇道：“二伯我知道我以后肯定会后悔，可是我刚和刘婷接触，我怕我要是两个月不理她，回头又崩了。”
  “要是崩了说明她不是你的良配。”张三叔没好气的说，他总觉得自己这大儿子眼光太过短浅。但是有些话他又不能当着二哥的面儿说。他大哥家的也就算了，那俩小子从小就和他二哥不亲，自家这个呢，娘的，送上门的机会，居然往外推。
  “唉。”张爸爸沉吟了片刻道，“算了，我给你们一个晚上的时间，你们其他人再好好想想吧，若是实在不想我也不勉强，这事儿也勉强不来。”
  “行。”张秋文一脸爽快的应声。张家和与张嘉兴跟着点头。
  “你们该忙啥忙啥去吧，明儿早上要去的，过来一趟就行。”张爷爷最终还是开了口，算是给自家另外三孙子一个机会。但面上看张外爷的脸上，却是有些尴尬。
  这次的训练计划真正的集合时间是在五天后。为了自家父母及其兄弟姐妹，不在大集合训练的时候，被人太过鄙视，张瑾与张外爷商量了一下，准备在新建的医圣观里，为众人布置一个阵法。
  至于五天后，张爸爸他们能不能有什么成果，就要看他们的运气了。
  当然，因为张家的三个侄子侄女本来就顺便的，就没有这个待遇了。不过考虑到太过厚薄彼此容易引起误会，所以张瑾决定给最后愿意参加训练的几个堂哥和堂妹泡泡药浴。
  不过，为了五天后的那场以医圣张家为首的暑期大训练，张外爷还是当天就把张爸爸一家等，都带进了山里。
  张爷爷因为不参加所谓训练，还想着回头干干活，就没跟着去。同样没去山里的还有准备等自家几个堂哥堂妹决定的张瑾。
  第181章
  张桐一家与许帅父子，最终是没能住进张瑾家。怎么说那也是新房, 按照本地的习俗, 在主人家还没住进去的时候, 旁人是不能住的。虽然张家父母的确是已经住过了。但有了中午张外爷与林外婆的那场阵势。张桐一家与许帅父子俩就对新房的习俗的特别的在意。
  社会老油子的张桐父亲甚至觉得, 如果自己一行越过了张外爷等人，率先住了这房子, 回头肯定会被人家所不喜。所以思虑再三，俩家由张桐父亲做代表与张瑾协商, 最后住进了张外爷的老房子里。
  既然是来治病的，那住进挂了诊所牌子的房子里, 才更加名正言顺不是。而且张外爷的房子说老，也不是太老, 整座由青石, 青砖以及实木构成的房屋。放在卧牛村从外面看着不显, 但或许是因人制宜，整座院子在张桐父亲与许帅父亲的眼中, 分明的跟普通的农家小院是不同的。
  张瑾原本还担心, 自家外爷搬了家, 房屋又是半年没住, 里面一时间肯定是没法住人。过去看了才发现整座房子别说简单住人了, 就算再来三家人也是能住的。
  房屋的格局，甚至被张外爷修改成了，类似医院那样的病房和药房的规格。就算这会儿没人，里面也已经是配套完毕, 想住人的话，只需要在每间房间配置的柜子里拿出被子就好了。既然如此，张瑾也就没有继续强求。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方的人，招待类似张桐家这样陌生的客人，以张某人的脾性，嘴上说的那样百分之五十都只是客气话。至于旁人会不会说自家太小气，那从来都不在张家小气鬼老二的考虑范围内。
  “不是说过几天和京城来的一起过来吗？”吃过晚饭，留着张桐父亲和许帅父亲陪爷爷闲聊，张瑾带着下午过来后，就在他位于二楼的房里休息的东方尧往南山那边去溜达。
  夏天的太阳落的晚，六七点吃过晚饭外面的天色都还亮着。村子里很多已经吃了饭的，最喜欢这会儿窜门溜达聊闲话。
  或许是正好暑假，一路往南山那边走，张瑾居然接连遇到了至少五位村里还在上学的女生，她们大多数与他年纪相仿，少数两个小也小不了三岁。
  当然，这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张瑾今天意外的发现，原来他们村里的女生也不全是土包子。
  “不想等。”东方尧说，对于那些远远迎过来无声与张瑾打招呼，却又拘束紧张的不知道看他们俩哪位的女生，只是淡淡的，疏离的笑着。
  张瑾再次和遇到的曾经的同学微笑示意，耳边就听到东方尧的话，有些诧异的看过去。却似乎没看出什么异样。
  “张瑾你回来了啊？”曾经的女同学胆子不小，也或许是身边还跟着一位，有壮胆的。虽然感觉到东方尧这个大帅哥给人的压力很大，很不好接近的样子，却依然故我又极力忽视着对方，与张瑾说话。
  张瑾本身与村里的女生交际就不多，路上遇到点头示意，已经是他对熟悉的异性最大的表示了。
  当然大多数时候，异性故意和他说话的时候，他都是敬意的点头，然后：“嗯。”
  然后，然后就没有了！
  这样的场景，若是换成张君宝，张文豪或许其他同龄男生，那绝对是嬉皮笑脸，外加各种嘻哈词语。
  可惜张瑾不是别人，所以，那位女生鼓了半天勇气和他说话的女生，也被他这淡淡的一声‘嗯’给戳破了气球。
  “张瑾怎么这样？”张瑾和东方尧与俩女生刚分开，之前站在一边不说话的女生就抱怨开了。
  那好不容易鼓足勇气搭讪的女生却是苦笑道：“他一直是这样啊！”
  “……晕，差点忘记了。我还以为两年没怎么见，他应该改变了。还有他们家都那么有钱了，怎么也应该变得不小气吧啦了，结果一点都没变。”
  “……”
  “这叫什么？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还以为他会帮忙介绍下他身边的帅哥呢。笨死了，连点基本的礼节都不懂。”
  他要懂什么礼节？你们又当自己是什么人？他凭什么要将自己的朋友随便介绍给别人。和你们很熟吗？张瑾在心里腹诽。别怪他偷听，只是修为高了之后，有些声音，不想入耳，也不自觉的就听到了而已。更何况他们都还没走远了，那两位就忍不住了。
  “……欢欢，你可别在对张瑾有意思了，那样小气的男生，就算有钱也舍不得给你花。我们班那些城里的女生都在说，找男朋友就要找那些舍得给你钱花的。像张瑾这样的，一辈子都找不到真心喜欢他的。”一不小心，张瑾又听到了不得了的事情。听着前面那位女生喜欢他什么的，因为东方尧在身边，他还有点小别扭。但听到后面他就有些忍不住了。
  虽然据他外爷说，他们村里很多人都说他太小气，将来不好娶媳妇，可，可……
  张瑾忽然觉得脸上有些火烧的感觉，一时间都不敢去看东方尧了。对方的声音他能听到，比他修为还高的东方尧自然没有听不到的道理。
  无意间偷看了东方尧一眼，果然在偷笑。
  “放心，没人嫁你，我嫁你。”东方尧凑过来小声说道。惊的张瑾本能的一把将人推开。
  “哈哈！”东方尧大笑。
  张瑾狠狠的瞪了一眼，而后发现村里不少闲人都在往这边看，脚下一抬跑了起来。
  东方尧晚上出来的时候，就把下午过来的那一身精英正装给换了，现在一身很是休闲。见张瑾跑了，二话不说就追了上去。
  从听到笑声，到看见张瑾与东方尧跑走。还没走太远的俩女生面上极力的掩饰着尴尬。
  “不会是我们说话被他们听到了吧？”说人坏话的女生忐忑的问。
  “应该没有吧，那么远……”这话若是能说得硬气点，或许可信度更大。
  从村子出来到南山脚下是一大片广袤的田地，此刻田地里郁郁葱葱的都是茁壮的稻子。或许是今年的雨水足，田地里的稻子看着格外的青翠健壮。
  一阵风吹过，摇曳起一阵阵稻浪由远及近又由近及远，清凉的晚风吹拂在面上，让人心里居然倏然升起一种想要随着稻浪起飞的冲动。
  事实上，若不是现在张家是整个卧牛村的关注点，天又没完全黑，张瑾真得会飞起来。似乎在小时候的梦里，他就有过飞跃在田野上和森林里的经历。以前飞不起来他自然不会多想，现在能飞……
  张瑾停下来看看周围，村里总有那么几个勤快人，下午天气热干不了活，就等到太阳快下山的时候出来。
  于是，还算广袤的卧牛村稻田里，两三个身材佝偻的身影，起起伏伏的在乘着天未全黑拔着稗子。
  “你上次说江西江苏那边的水位已经很危险了，现在怎么样了？”张瑾吹着凉风忽然开口道。
  东方尧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四处看了看才道：“虽然提前预警了，但有些事情为了不引起恐慌，在事情没真正发生前，总是难以做到尽善尽美。”
  “……”
  “的确是出事了。”东方尧收敛了脸上的玩乐的表情，整个人似乎瞬间变得严肃了很多，“洞庭湖与潘阳湖出现了不明生物，国安已经介入，不过据说解决的希望不大。”
  洞庭湖，潘阳湖，张瑾听到这两个名字，脑海里忽然就多了一些东西，似乎是哪位前辈的记忆。在另一个世界，也或者东方尧的前世，98年这两大湖的确是发生了事情，只是最后事情在未扩展开前，在一个雷电交加的暴风雨夜，两个罪魁祸首就被雷被劈了。只是一个劈死在海里，一个劈死在深山里。
  劈死在海里的生物据说是一条大鱼，劈死在山里的是一条长了角的巨蛇。
  “我们去看看。”张瑾知道既然东方尧亲自过来说，那么肯定就有上面的意思。再者他身为现在的中华大巡抚，这样诡异的事情，也是属于他职责内的。
  东方尧伸手环住他的肩头，深深叹了口气才道：“一切有我。”
  第182章
  东方尧伸手环住张瑾的肩头，眼神深沉, 似乎思绪已经飘了很远, 好一会儿才深深叹了口气才道：“一切有我。”
  “呵！”张瑾扭头看了他一眼笑眯了眼睛, 摸摸鼻子有些尴尬道, “其实我觉得我过去就是去看热闹。”
  这样的事情，他一个还没筑基的就算本事再大, 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而且现今国内，要说谁能解决这事儿, 就属身边这位了。这位现在过来，其意思简直就是不言而喻的, 要拉着他这个名义上的中华大巡抚去蹭名气，蹭功绩。
  “噗！”老底被掀开出来, 东方尧有些无奈的拍拍某人的肩膀, 宠溺的靠在人耳边笑道, “不用如此妄自菲薄，若是没有你, 又怎么能有现在的我？我的人都是你的, 成绩自然也是你的。嗯？”
  嗯个屁, 能别光明正大, 理直气壮的说这么肉麻兮兮的话吗？张瑾脸红的简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挣扎了好几下也没从对方的怀里挣扎出来。
  虽然那些拔稗子的人距离他们很远，此刻又是逢魔时刻，夜色昏暗不明，根本看不到什么。田里的青蛙更是肆无忌惮的显示着他们的存在。别人也很难听到他俩的声音。
  可想想两人的关系, 再在这大庭广众之下说如此肉麻兮兮的话，张瑾就有些心虚又腿软的受不了。
  “尧哥，你别靠这么近。我们村没有近视眼。”
  “哈哈。”东方尧被‘近视眼’三个字逗笑，“没关系，我设了真气保护层，外面的人看不清楚我们的动作，更听不到我们的声音。”
  是吗？张瑾闻言刚想放松，就感觉到不对劲。肩膀上的人怎么呼吸越来越近了？扭头一看那张放大的脸，一个紧张激动的直接将人从身上强制性‘剥’下去了。
  这人什么意思，不会是想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对他动手动脚吧？
  看张瑾那紧张的模样，东方尧彻底被取悦了。但想到某次自己太过分，以至于某人一个星期都没理他的结局，最终还是没敢继续动作。
  “唉！”东方尧想笑，却灵光一闪，选择了沉默。他自家知道自家事儿，其实只要这小家伙在身边，就算什么都不做，他的身心都是愉悦的。他以前真的没想过，自家会有那么一天遇上爱情。可如今只是看着对方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的小眼神，都觉得心里兴奋的想大笑，想狠狠的将人拥抱进怀里，揉进身体里。
  当然，后面那些行为他是不能随便做的，但为了让某个时刻紧绷的小家伙更在乎自己，某人还是装作一脸忧伤又可怜的神情注视着对方，幽幽道：“你什么时候才能长大啊！”
  呃！张瑾警觉的神经瞬间就有些崩溃。半年的时间，再加上他意识中的传承，以及他身为医者的常识，自然不能还是曾经的小白。东方尧比他大了近九岁，二十多岁的男人，正是男性最为成熟的时候。
  而作为成熟男人有那方面的需求很正常，也理所当然，或许没尝过那种甜头的人不明白，但只要尝，包括他这样的都会动不动想念。可他自己……
  看到如此的东方尧，张瑾心里不好受，不自在的扭头看别处，嘴里一个没忍住就喃喃道：“我外爷说，以我现在的年纪，只要筑基了，就算是成年了。”
  真的？！黑暗中的东方尧双眼倏然一亮，虽然关于张瑾筑基的事情，看上去比他即将成年的时间，还要让人感觉遥远。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话，某人心里还是狠狠的颤抖了一下，就好似眼前的人马上就能筑基似的。
  当然，就算心里因为对方的话再怎么畅快激动，这会儿的东方尧也是不会表现出来的，他千里迢迢的从外地过来，可不是为了简单的通知对方去参加‘集体活动’那么简单。
  眼神隐晦的扫了一下面前人的腰身，东方尧觉得自家今晚的福利应该还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这不，小家伙的态度已经软了。
  夜幕降临，傍晚清凉的风似乎更大了。在村里四处闲逛的人也开始陆陆续续的回家。张瑾与东方尧归来的比较晚，到家门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了。张爷爷屋里的灯都关了，只隐约有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煽动的声音。
  “村里不少人都在院子里休息？”东方尧神识一扫，整个卧牛村的情况，基本上都在他的脑海里了，“不如我们晚上在楼顶休息？”
  张瑾抬头看看今夜十分作美的星空，犹豫了一秒就点了头。虽然他知道就算东方尧想对他做点什么，也不会考虑不周，可想到爷爷就在楼下，怎么想怎么都有点别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