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自重(作者:石阿措) 第82节
作者:石阿措      更新:2022-04-10 05:00      字数:5986
  花洛手抵于唇间,沉声道:“你夫君我毕竟是男人,哪有让女人替我挡箭的道理。”。
  梅英见他明明得意得唇角翘起了,还要故作严肃态,不禁莞尔,“还有你不顾性命的保护我,那会儿,我觉得你就是天神一般的男人,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芒呢。”
  花洛终于忍不住笑得意气风发,又忽然贴近她耳边,深情道:“不是天神,我是你的人。”
  梅英闻言脸不禁又红了分。
  花洛见她害羞,更加眉飞色扬起来,“还不是你逞强,非过来寻我,不过若不是担心我,你怎会来寻我?还替我挡箭,丫头,承认吧,你很早就喜欢上我了,或者说,你对我根本就是一见钟情?"
  梅英无语要这男人真是得寸进尺呢。“是是是,我承认我对你一见钟情,因为无法抵挡你的魅力……”
  梅英话还没说完,花洛便蓦然俯首,深深吻住了她……
  花洛送梅英回宫后正准备离开,墨香以一身打杂宫女的服侍悄然出现在花洛面前。
  “事情办得如何?”花洛谨慎地查看四周,确定无人才问。
  墨香摇了摇头,愧疚道:“爷,这几日奴婢尽力了,但仍旧一无所获。”她遵照花洛的指示,又得慕容洹的相助,以打杂宫女的身份混进凤来宫,搜寻宁贵妃使用巫蛊之术的证据,然到如今却是一点蛛丝马迹也无。
  花洛是相信墨香的办事能力,但宁贵妃并非简单人物,或许是她藏得太深,但也有可能,宁贵妃根本没有行使巫蛊之术,那不过是褚清清的虚辞,花洛神色愈发冷峻起来,沉吟片刻,嘴角忽勾起一高深莫测的笑,冷声道:
  “若是再找不到证据便想办法制造证据吧。”
  * * *
  元嘉二十九年九月初,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逐渐在后宫中蔓延开来,短短几天时间,便传遍了整个后宫,底下的宫女太监们议论纷纷,人人惶恐。
  据传有宫妃在宫中行巫蛊之术,企图迷惑皇帝,祸乱后宫。
  今夜明明是月圆时节,夜空中却重云叠叠,星月匿采,也无风,空气闷沉,似乎预兆着一场暴雨即将来临。
  花洛负手而立于阒寂旷寥的殿门前,仰头望着漆黑的天空,眸中有些沉重之色。
  身后响起脚步声,紧接着是一道暗沉森冷的声音:“可以了,你进去吧。”
  花洛脸色仿佛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而后长眉又微微蹙起,回头直视那不愿意以真面目示人的面具男人。
  “怎么,不进去?”南无炁见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望着自己,心中并无不安,只是扯出了一抹怪异的笑。
  花洛虽然很想立刻去陪梅英,但他知道她此刻肯定不愿面对他,于是摇了摇头,过了片刻,忽然问:“这天似乎要下雨了,阁下可带雨伞了么?”他语气悠然,却暗透深意。
  南无炁一双黑窅窅的眼睛迎向花洛,眸中异光乍现,并未多加考虑,便道:“并未带,不知王爷可愿捎我一程?”
  “我倒是愿意的,只是阁下与我本非一条道路的人,这可如何是好?”花洛凤眸一凝,唇角笑意却渐深。
  南无炁幽声道:“改辕易辙并非难事,走王爷的路也可到达我想要去的地方。”
  花洛本以为南无炁会稍加考虑,不料他竟如此答得干脆利落,这让花洛颇为纳罕,以至于未来得及回复他的话。
  南无炁忽然抬头凝视着漆黑的天空,神色似乎有一丝感慨,半晌,淡淡道:“识时务者为俊杰,不是么?”而且他已经得到了他最想要的了,一切都无憾了。
  真只是如此?花洛侧目观察他晦暗的脸庞,不禁眯了眯眼,他发现自己一直都无法看透他的想法。
  流言凶急,流言已传到慕容皇帝耳中,然而后宫嫔妃众多,一时也找不到源头,直把慕容皇帝气得头脑晕眩,好不容易病才痊愈,这会儿精神又不济起来。
  这一日,慕容皇帝心绪也不甚好,用了晚膳,去了御书房正准备处理奏本,忽然王直伏跪案前,递上了侍中李卿的奏本,慕容皇帝见状不满,慕容沅如今已开始辅政,奏本先经过太子处理,然后再递交给慕容皇帝审核主裁,但王直道此事涉及到太子,所以侍中才再三请求自己代递奏本,慕容皇帝便接过看了,岂知打开一看,却是弹劾宁贵妃使用巫蛊之术惑乱后宫的,且言之凿凿,慕容皇大加震怒,立即传旨,命王直带人去凤来阁彻查,王直得旨,自是不敢怠慢,立即点齐人员,亲自率领一干宫女太监,飞奔往凤来宫而来。
  王直命宫女太监在凤来宫大肆搜查,果然在宁贵妃床底下搜到刻有慕容皇帝姓名的玉像,还找到了蝎子,蜘蛛、毒蛇、蜈蚣等用来制作蛊的毒虫,宁贵妃大惊失色,连忙喊冤,然王直却冷笑着让她去慕容皇帝去喊冤,于是带着人回去复旨。
  慕容皇帝见证据确凿,大发雷霆之怒,立即下旨将宁贵妃贬为庶人,又下令太子禁足东宫。
  话说沈柔君因为梅英一事始终怨恨慕容沅,不论慕容沅如何百般讨好奉承她,她依旧一副冷冰冰,爱搭不理的样子,时间久了,慕容沅不由也觉无趣起来,从此便再也没有踏入沈柔君的房间,夜夜与一群姬妾们寻欢作乐。事发当夜,慕容沅正与一宠姬在床上颠鸾倒凤,乍闻圣旨到,不由吓了一身冷汗,慌忙让宠姬服侍穿衣,跌跌撞撞地出去接旨,当听闻圣旨内容,慕容沅险些魂飞魄散,脸色如死人般惨白。
  宣旨毕,慕容沅接了旨,心中纷乱如麻,只道此事定然是慕容洹告发,想了想决定要去面见慕容皇帝,遂带领侍从几人,径往慕容皇帝宫中而来,岂料将到皇帝寝宫门口,正值王直走出,而后被王直阻拦门外,道是慕容皇帝已然下令,凡是与宁贵妃相干的人一概不见,又言道慕容皇帝为巫蛊之事大动肝火,导致旧疾复发,如今正昏昏沉沉正经御医诊治,因而他进去了也无法辩明心迹。
  慕容沅闻言无奈而返。
  时交二更,月隐云中,无半点星子,秋风萧瑟,庭前黄叶纷飞,大有凄清颓败光景,赵子恒的书房内此刻却传来阵阵欢声笑语。
  书房内,媚奴坐在案前,赵子恒则立于她身旁,书案上燃着一炉沉香,放着一壶清酒,两只小杯。
  “大人,你看我这字写得如何?”媚奴微抬眼望了望赵子恒,眉眼间满是期待之色,心中却觉十分欢快,只因赵子恒今日竟然有空陪她。
  赵子恒一手抚着媚奴的肩头,看了看,不觉俯首在她耳旁笑道:“不错,倒有几分女校书的风范了。”
  灼热的气息扑入她的耳芯,有点痒痒的,又听他戏谑的话语,不禁羞涩难当,抬眸一看,才发现他两眼迷离,似有微醺之态,轻声细语道:“大人,好端端地怎么揶揄起人来了。”
  赵子恒见她神态欲酥,不由心中一动,携起她的手将她拉起,随后自己坐在了椅子上,又顺势揽过她的腰身,让她坐在自己的大腿上。
  “大人,你醉了么?”媚奴只绝这姿势或许暧昧,不觉红了脸,垂着首,愣是不敢去看他。
  赵子恒笑着摇摇头,手抚摩着她的腰,抱愧道:“对不起,近日冷落了你,以后我会多多补偿你。”
  只因两人太过亲近,媚奴心跟小鹿乱撞似的,“大人……”
  赵子恒见她女儿娇态尽显无遗,眸光不禁深了些许,低声笑道:“今晚先写这吧。”
  媚奴对上他的眼,只见里面隐有欲望,脸不禁红了几分,忙低下头来,赵子恒却不许她躲避,伸手抬起她的下巴,拇指在她樱桃色的唇上摩挲,正待吻上去,忽然门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赵子恒蹙起剑眉,只好放下媚奴,去开了门,待听闻来人的消息,赵子恒瞬间大惊失色,媚奴并未听清他们在讨论什么,然看到赵子恒惨白的神色,也知是发生了很严重的事。
  “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么?”
  待来人离去后,媚奴走到他身旁不安的问道。
  赵子恒神色严峻,闻言只是摇了摇头,什么也不肯说,只是叫她安心在府中等着,随后出门匆忙叫人备了马车,赶往东宫的方向而去……
  媚奴在大门在目送马车离去,不禁忧心如焚。
  第一百一十四章 孩子
  慕容皇帝自那日暴气攻心后,便一直昏昏沉沉的,也无法上朝,眼看着慕容皇帝病势就这样一日一日的危笃起来,御医们急得焦头烂额,却束手无策。
  九月二十这一日,梅英侍奉完慕容皇帝汤药,慕容皇帝精神便好了许多,人也清明起来,望着自己最为疼爱的女儿,慕容皇帝不禁老泪纵横,一双瘦骨嶙峋的手颤抖着握住她的手,这几日,梅英不辞幸苦地侍奉慕容皇帝汤药,慕容皇帝看在眼里,不禁大为感动,“云裳,朕今日之病料不能再好了,朕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你好不容易回到了朕的身边,朕原想多留你一些时日,再为你找一个驸马,可如今……却是耽误了你的终身大事。”慕容皇帝气息虚弱,大有病入膏肓之势。
  梅英反握住他的手,心中自是悲凉,虽然自己并非慕容皇帝亲生女儿,但慕容皇帝让她感受到了从未体会的父爱,想到他将不久于人世,梅英眼睛一酸,难过道:“父皇,您玉体不过稍有违和,还请多多保重,云裳并不想要驸马,云裳只想陪伴在父皇身边。”
  慕容皇帝不觉长叹一口气,忽然想起宁贵妃之事,不由又气愤填膺,想来慕容沅必然也涉事其中,此等不忠不孝之人,岂能托以社稷?慕容皇帝思来想去,不禁升起废太子念头。
  梅英见慕容皇帝神色凝重,不知在思索什么,犹豫片刻,道:“父皇,三皇兄得知您病了,很是担心,这几日我见他每每与御医们商讨治疗之法,却又一直徘徊于外室,不敢贸然进来打扰您的休息。”
  “你这三皇兄除了公事外,平日里总是这般与我生分的。”慕容皇帝念及此不由看了梅英一眼,她的眉眼既让他感到熟悉,却又让他感到有些许陌生,他突然发现自己想不起来一些往事来了,究竟他与慕容洹是因什么事而变得生分,还有他的云裳是怎么回到他的身边的,这些事似乎都笼罩了一层模糊的纱,让他懵懵懂懂看不清真相,他是快到油尽灯枯的地步了吧,叹了声道:“你去外室看看,若还在外面就让他进来吧。”
  “是。”梅英垂眸,淡淡道。
  * * *
  那夜赵子恒去后,直至次日清晨才回到私宅,媚奴见他神色疲惫中透着冷峭,一时也不好过问发生了什么事,替他卸去披风后,又端来已经煮好的热腾腾的粥和几样精致小菜,赵子恒也不言语,径自坐下吃了,媚奴坐在一旁,等待他用膳完毕。屋外黑云如墨,秋雨连绵,雷声不断,既惹人心烦又让人不安。
  赵子恒吃完了早膳,媚奴见他原本苍白的脸恢复了红润,只是脸色仍难掩疲倦和严肃,不由心疼起来,“大人,您看起来很疲惫,我帮你按摩下肩膀放松一下可好?”
  赵子恒看了她一眼,半晌方道:“也好。”正好他也有些话想和她说。
  他那温润的双眸中此刻有着媚奴一时难以理解的神色,这令媚奴愈发不安起来,两人进了内室,媚奴服侍他脱了鞋上床躺下,随后自己也跟着上了床坐在外侧,替他慢慢按揉身子起来,按摩了约有一柱香的时间,赵子恒神色终于轻松起来。
  媚奴见状也觉欣慰,而后小心翼翼问道:“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么?”
  赵子恒忽然捉住了她的手,一双眼深深的凝望着她,这让媚奴有些许错愕。一阵西风吹过,吹得窗纸籁籁作响,外面的雨似乎下大了,伴随着一阵剧烈的雷鸣,赵子恒蓦然起身将媚奴拥入怀中。
  “大……大人,怎么了?”媚奴问道,他这举动让她很是不安。
  赵子恒更加抱紧了她,低语道:“媚奴,你既然决定跟我,那生便是我赵子恒的人,死便是我赵子恒的鬼了。”
  媚奴脸上露出幸福的神色,伸手回拥了他,深情表白道:“这是自然,不论如何,我的全部都是属于大人你的。”
  赵子恒闻言放开了她,握住她的手臂,神色一改方才的柔情,变得冷峻起来,但听他语气坚决道:“过几天,我叫人送你离开……”
  媚奴一听他这话便急切的打断他,神色惶恐道:“大……大人,你不要我了吗?”
  赵子恒不禁蹙了眉,解释道:“不是不要你,事实上我很早之前便让人在我的故乡购置了一处房屋,这是为了你我做的打算,我先把你送回去,府中的部分仆人也会跟过去,待我京城的事了结后,我便把官辞了回去陪你,届时你想做什么我便陪你去做,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到哪里。”赵子恒说着神色渐渐变得温柔。
  他这番承诺的话语并未让媚奴心动,直觉告诉她,他要去做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或许这事还会威胁到生命,念及此,媚奴心中升起一股莫大的恐惧,“不,我要在这里陪你,我们一起回去。”
  “你若还想待在我的身边就照我说的去做。”赵子恒态度十分坚决,虽然很不想如此威胁她,但她若是执意要留下,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好过分……怎么能够这样对她……媚奴怔怔地望着他,那秀眸中的难过与幽怨令赵子恒心口一窒,如果会早知道离别会那么快到来,他定会好好珍惜与她在一起的时日。
  媚奴终究还是妥协了,眸中雾蒙蒙一片,心中又酸又痛,“那……那要等多久?”不愿他看到自己的脆弱,媚奴捂着脸抽噎起来。
  赵子恒叹了口气,复将她揽入怀中,道:“少则三个月,多则半年。”
  媚奴一边哭一边道:“好,我等你。”
  赵子恒见她如此悲伤,干脆吻住了她,这一吻中带着难舍难分的情意,赵子恒从慕容沅处得知巫蛊事发,慕容皇帝大为震怒,慕容沅深恐慕容皇帝有废太子之意,与他商量许久,料事情再无转圜余地,遂有谋反之心,事已至此,他也无法抽身,事若败了那便是杀头的罪,他绝不能让媚奴牵涉其中。
  而就算事成,他这官也做不得了,也罢,他如今已经有了最想守护的人,做不做官于他来说,已经不是那么重要的事了,“媚奴,给我生个孩子吧……”如果他死了,她必然会痛苦,会寂寞的吧?如果有了他的孩子,她或许能够坚强的活着……
  媚奴脸上泪痕犹在,眸中浮起娇羞,微微点点头,柔声道:“好,我也想要一个我们的孩子。”
  第一百一十五章 谋反
  深夜,梅英与墨香立于高楼上,月色下的皇宫一派肃穆幽寂,风声在耳旁呼啸,冷风直灌入翠袖之间,令人遍体发寒,梅英忍不住掩唇轻咳一声,脸色也白了几分。
  墨香闻声蹙起了眉,望着她那就算穿着厚重披风也难以掩饰赢弱的身影,担忧道:“回去吧。”
  梅英紧了紧身上的披风,视线依旧眺望宫墙之外的风景,长叹一声,低声嗫嚅道:“墨香,我没事的,站在这里吹吹风也好,这样才能阻止我胡思乱想。”
  墨香无奈,只好随她了。
  “墨香,你说我还有机会去看看外面的风景么……”梅英忽然道。
  墨香眉皱得更深了,一双不经意间添了一丝忧伤,手抚向她的肩头,正欲宽慰她几句,忽有一宫女匆忙过来禀报,说是皇上传唤她去,梅英见她神色慌张,不由预知到了些什么,神色一变,忙随那宫女离去,墨香也直觉慕容皇帝快不行了,不禁回头望向宫外的方向,眸色渐凝。
  爷他们也开始做准备了吧……
  三更鼓响,楚王府内静悄悄的,已无人走动,唯有夜色夜色凄迷,西风阵阵。
  一顶不起眼的小轿落于楚王府大门前。
  慕容洹闻讯急忙赶出来迎接,一面皮白净,眉眼伶俐的内侍自轿中出来,慕容洹彬彬有礼地请了那人进了客厅,正与叫人看茶,那内侍却道:“不必了,殿下,奴才此次乃是受皇上之命前来,只是此事非同小可,还请殿下把无干人等叫出去。”
  慕容洹闻言神色一凝,连忙把侍候在客厅的侍女仆从全都叫了出去,掩上了门,问道:“王公公,宫中可是出了什么严重之事?”
  那内侍正是王直。因为听了花洛的建议,慕容洹一直对王直礼遇有加,因此王直对慕容洹也十分敬重,“皇上秘密传召殿下入宫,还请殿下随奴才去吧。”
  慕容洹小心试探道:“我父皇龙体可是欠安?”
  王直也不隐瞒真相,压低声道:“皇上这次恐怕是不行了,多少人一直虎视眈眈着那个位置,还望殿下早做准备,莫要让人捷足先登。”
  “多谢王公公的提醒,他日本王若成了事,必不忘王公公此番恩情。”慕容洹态度温和,语气透着感激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