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穿之咸鱼三阿哥 第88节
作者:邈邈一黍      更新:2022-05-26 22:49      字数:6017
  无所谓了,这三条政令与他无关,他一个刚刚继承爵位的贝勒,从前跟诚亲王也没有多少交情,眼下正是抱大腿的好时候。
  富察马武在下头装哑巴,对诚亲王这番话绝对是嗤之以鼻,什么换满人影响汉人,要说心向汉人的,皇室里诚亲王绝对是头一份。
  瞧瞧诚亲王如今在朝堂上重用的那些人,汉臣可是占了大半,当年这位是怎么为山西汉人百姓惩治官员的,他可没忘。
  而且据他所知,被诚亲王调到丰台大营去的穆克登这次上交的提拔名单里面也是以汉军旗的人为主。
  只是他也奇怪,诚亲王为何总是喜欢办一些费力不讨好的事儿,明明连皇位都还没坐上,就开始实施自己的主张了,在丰台大营提拔汉军旗也好,为女子发声也罢,只会让诚亲王自己陷入泥潭,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儿。
  非正常人给满族官员开了小会,扭过头去就给汉族官员开会,大谈特谈对大唐盛世的向往之情。
  “本王少时学史,在浩荡历史中,最喜爱和向往的便是盛唐。你们可能有人在心里想,我一个满人,能对一千多年前的汉族王朝有什么向往。但不瞒各位说,我一直认为我上辈子是个汉人,以至于到了这辈子还有些混淆不清,有时觉得自己是汉人,有时觉得自己是满人,不过也无所谓了,满汉一家亲,我如这天下绝大多数汉人一样向往盛唐之景。”
  胤祉说的都是真心话,他上辈子可不就是个汉人,所以摆不正自己的位置也正常,除了盛唐,他还向往强汉,只是强汉不好拿在这里说,毕竟汉朝可是曾经打的少数民族屁滚尿流。
  “盛唐之时,万朝来贺,国家包容又强大,既容纳下各个民族和各种文化,容得下直谏敢言的诤臣,也容得下女子自由婚嫁,成婚自由,和离自由,再嫁自由。”
  “本王期盼着大清有朝一日也能如盛唐一般包容强大,开放自由,百花齐放。”
  张英抬头仔细端详着诚亲王脸上的表情,这并不符合礼仪,可跪拜之礼都早就让这位爷给免了,他盯着诚亲王的脸看又算得了什么呢,事实上,在场有十多个人和张英一样在仔细观察诚亲王的表情。
  汉人谁又能不向往盛唐呢,谁愿意低人一等,谁愿意自称奴才,谁愿意在科举和仕途上遭遇不公,若是能选择,谁又不愿意去盛唐做官。
  如果是一年前,众人只会当诚亲王是在大放厥词,可能扭头就把状告到万岁爷那里去,朝廷不允许大清人想着前朝,难道想着盛唐就不犯忌讳了吗,朝廷虽不会因此治罪,但也绝对不会提倡。
  可诚亲王现在虽然不是储君,但已经有了储君之实,比从前废太子手中的权力要大的多,而万岁爷的身体却是江河日下,曾经一度病到三个月不能上朝理政。
  一个板上钉钉的皇位继承人,一个可能很快就要继承大位的皇子,他想要重现盛唐之治,这就不是一句空话了,先不说能不能办到,但他能办。
  如果说像张英这样的老臣一时回不过神来,既心动又恐惧,难以抉择,那像张廷玉这样年轻的臣子,尤其这些人大都曾经在诚亲王手下做过事儿,此时已经热血沸腾了。
  在诚亲王手底下做过事的人都知道,诚亲王用人不看满汉,看的是能力,给了汉臣在官场上难得的公平,也从来没把他们当做奴才。
  大清有这样的君王,诚亲王有这样的决心,怎么就不能重现盛唐之治。
  官员们对诚亲王的能力和手段都是有目共睹的,山西就是最好的例子,当年诚亲王把山西的官员、小吏、豪商大族,从上到下但凡是有罪的,都清理了个干净,数度被暗杀,全国骂声一片,都没能让这位退缩。
  若要改革,君主自然是越强硬越好,强硬才能护得住手中的改革派,才能不朝令夕改。
  诚亲王一手安抚满臣,一手给汉臣画饼,也无所谓他说的话被两边互传,他说话时虽然东扯西扯,但他做的事能对上他说的话,两边都不能算是撒谎,只是他给两边都各找了一个提高女子地位的由头。
  让满族影响汉族,这不是空话,他虽然不喜欢满族的辫子,但满族也有许多优秀的地方值得学习,去芜存菁嘛,没毛病。
  学习盛唐,那就更没毛病了,盛唐有他想要的各民族平等,有对女性更少的束缚和更多的尊重,有朝臣之间的相互制约……去芜存菁,这话放到哪里用都是有道理的,遍数历史上的各个朝代,在他这唐朝值得学习和借鉴的地方最多,也最适合拿来学习。
  迂回,迂回,再迂回,就只是为了三条提高女性权利的律令,先把朝堂稳住,官员不能先撂挑子,再来应对民间的反对之声和……皇阿玛的怒火,后者要等皇阿玛回京之后再说了。
  虽然胤祉特别想发一条发型服饰自由的政令,他顺便带头剪个辫子留个头,奈何他没这胆子,还不到时候。
  政令下达之后,民间的反对之声的确不少,首先是京城,这里读书人多,读书人谈论时政是历来就有的事儿,最不能接受这三条政令的也是这些人。
  读书人要反对,方式左右不过就那几种,写文章上书,聚在一起开诗会痛惜人心不古、世风日下,梗着脖子不接受,最狠就是跑到宫门前集体请愿。
  胤祉拿来对付臣子的说法,并不适用于未入仕途的读书人,读书人站在宫门口请愿,高谈程朱理学,大讲道德,宫里头则是派侍卫,高喊——请善待生身之母,善待姐妹,善待女儿!
  喊呗,站在一起拼拼嗓门,好过让这些读书人去‘发动群众’。
  侍卫们轮流在宫门口值守,每半个时辰换一次,除了要陪读书人喊话,与之力争,还要防止有人寻短见,只要不见血,就不算大事儿。
  宫门口的热血读书人好对付,不好对付的是搞串联的读书人,胤祉曾经靠万民伞免于被罚,一旦有人搞串联,搞出几份万人请愿书出来,那就麻烦了。
  这三条律令触动的不只是男性的权利,还有族老的权利,按照新颁布的政令,族老,哪怕是宗族的族长,也不能插手个人财产的分配,而遗产继承顺序则是规定了,一旦个人意外死亡,族人的继承是被放到最后的,除非亲属都死光了,不然就轮不到熟人来吃这碗羹,要吃绝户就更不成了。
  族老们在外或许没什么权利,在内的权利还是很大的,若是有人串联这些族老,再由族老向下收集族人的签名和指印,多少万民请愿书搞不到。
  所以政令下达以后,朝廷一方面密切关注对此不满的读书人的动向,防止有人串联,可以写文章讽刺,可以破口大骂,但不能搞串联。
  另一方面朝廷通过各种方式宣传和讲解这三条政令,要让普通百姓了解这三条政令,别被旁人忽悠了去,朝廷的律令不是强制要把男性家长的财产分给配偶和女儿,只要死前做好安排,继承顺序一点用都没有,总不会有人想着自己会猝死吧。
  消息捂了几天,传到康熙耳边的时候,政令已经发往全国了,京城周边的几个省份早已收到,远一点的也来不及追回了。
  孙子有多贴心,儿子就有多糟心。
  康熙本来想写封信斥责老三,把笔拿起来又放下了,写信斥责有什么用,他就是写道圣旨过去骂老三,这瘪犊子还不是想干嘛就干嘛,怪只怪当年他就不该定下上书房皇子犯错伴读受罚的规矩,这些兔崽子小的时候就该好好打几顿,才能长教训。
  第二天带几个孙子念书时,康熙也看弘晴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怜爱,小家伙聪慧的很,又孝顺又乖巧,还颇有做上位者的天分,这么多儿孙当中,弘晴性情最像年幼时的他。
  只可惜,弘晴不只是性情像了他,他的皇阿玛不靠谱,丢下一个烂摊子早早的去了,弘晴的阿玛也不靠谱,他都不敢想,他要真把江山传给了老三,等轮到弘晴的时候,这江山还在不在。
  他们爷孙二人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第145章
  在老三在京城搞事的消息传来之前,康熙对北巡的生活还是颇为满意的,尤其是到了草原之后,没有了旅途的劳顿,需要他来批阅的折子也比在京城时少多了,一些简单的折子,内阁和老三就能处理,无需快马送到他这里来,他有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教养孙儿。
  这四个孩子都是府里的长子、嫡长子,弘晴还极有可能是未来大清的皇帝,如果说老三现在是隐形皇太子,那弘晴就是皇太孙了。
  为了大清的长远,他也不能再继续由着老三管教弘晴。
  一只羊是放,四只羊也是放。
  康熙要教养弘晴,也没落下另外三个孙子,骑马打猎他如今是不成了,可教几个孩子读书做事的精力还是有的。
  众多的儿子当中,只有废太子是被康熙手把手教过的,废太子出生丧母,在搬到毓庆宫之前,是放在他的乾清宫里长大的。
  轮到教养孙子,康熙自然也会运用从养儿子那里得来的经验,所以一到行宫,直郡王和五贝勒就不得不把自己儿子打包送到老爷子跟前了,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送了两个侄子过去。
  宿在皇帝的寝宫里,几个皇孙的待遇自是不必说,只是四个小家伙个个苦不堪言,皇祖父实在是……起的太早了!
  卯时(早上五点)便要被叫起,还要被皇祖父盯着晨读,明明十遍二十遍就能背下来的内容,非要读个一百二十遍。
  起得早,功课多,可午膳连个正经菜都没有,也没有主食,只有点心和果子露,好吃是好吃,可这也不像是一顿正经饭,吃过就好像没吃一样。
  晚膳很是丰富,可晚膳之后,不是去散步消食,也不是聊天做游戏,还是读书。
  弘晖身体不好,晚间读书没算他,可以仍旧感到吃力。
  四个小家伙哪能受得了这个,弘晴反对过,弘昱闹过,可一点用都没有,皇祖父非但不好说话,还会打人屁股。
  小家伙们已经有羞耻心了,比起屁股上的疼痛,反倒是被打屁股的羞耻,更让他们觉得难受,阿玛伯伯叔叔,全都表示爱莫能助,他们没法不听话。
  康熙不光带着四个孙子念书,接见臣子、与蒙古诸部的王爷们见面时,也会带着几个小家伙。
  荣贵妃和宜妃要看孙子,只能来万岁爷这儿。
  宫里的娘娘能求见万岁爷,大福晋就不成了,来到草原后,她连自己儿子都见不到了,还没处说理去。
  看顾不到儿子,大福晋才会答应去四妹妹那里帮忙,所谓帮忙,其实只是陪四妹妹会客,她在,就代表了她们家爷的态度,代表了诚亲王的态度。
  连自己福晋都过去帮忙了,直郡王自然也不会闲着,他和五弟、十弟这次来草原,就是为了帮四妹妹扩大在蒙古的人脉,巩固四妹妹的地位,帮四妹妹震慑那些大部落的王爷们。
  皇阿玛治理草原用的是分化,通过行使不同的政治制度,笼络、培养某些部落,使草原各部没有办法形成合力,而是在矛盾中不断的产生纠纷,大清在其中充当的就是解决纠纷的‘大家长’。
  四妹妹在草原要做的则是控制经济,紧紧抓住草原的经济命脉,与从前嫁到蒙古的各位公主们守望相助,共同将蒙古各个部落的利益和大清绑在一起。
  目前只有一小半的部落再通过四妹妹和大清做生意,而这一小半的部落里有一大半都是抚蒙公主所在的部落,毕竟有好处也得先给自己人,老三说什么没有达到产业化,所以暂时还不能大规模收集原料,只能先选择一部分部落进行交易。
  羊奶、羊毛、羊肉、羊皮,由大清过来的商队通过四妹妹进行收购,一只羊的价值比原来草原人将羊肉卖给归化城的汉人翻了四五倍。
  除了羊,商队更鼓励草原人养牛,牛奶的收购价格比羊奶高出了两倍,牛皮这两年更是接连涨价,牛肉自然也便宜不了,耕牛不允许私自宰杀,牛肉在大清可是稀罕物。
  商队捧着钱来,又从大清各地带来了许多草原没有的商品,归化城都比从前热闹了。
  这么大的利润在前,余下的那些部落自然眼红,这部分生意早晚是要做的,但怎么做,具体的收购份额怎么划分,还需要掌握在大清手中,而不是让这些蒙古王爷们自己商量说了算。
  直郡王、五贝勒和十阿哥,要做的就是给四妹妹撑场子,让蒙古王爷们知道四妹妹虽然嫁到了蒙古,但代表了大清,日后生意如何做,自然也是由四妹妹主导。
  事实上,此次会盟,给四公主撑场子的不止是三个兄弟和大嫂,荣贵妃和宜妃娘娘在接见蒙古女眷时也常让她坐在身旁,以示亲近。
  会盟进行到一半,蒙古诸部便都已知晓,住在归化城的四公主乃是诚亲王的人,商队亦是诚亲王的商队,想要在其中分一杯羹的王爷们不得不重新考虑行事态度了。
  诚亲王在大清如日中天,皇上如今接见他们都要把诚亲王的儿子带在身边,让他们不得不慎重。
  会盟结束的最一天,四公主被皇阿玛召见,和传言一样,她在皇阿玛的帐篷里瞧见了四个侄子。
  父女俩多年未见,见了面却都很平静。
  对四公主而言,她想念额娘,要想念姨母,想念一同住过的几个姐妹,想念有过来往的几个兄弟,但皇阿玛……她都不记得皇阿玛长什么样的,住在紫禁城时,她也没见过皇阿玛几年,又何谈感情。
  康熙现在平静,是因为之前已经生过气了。
  他印象中懒散又没有野心的老三,在老二还没有被废时,就已经在做准备了。
  别人都是拉拢朝臣,换取蒙古信任的方式要么是联谊,纳个蒙古女人回去做格格,要么是通过理藩院,在处理蒙古部落纠纷时卖好。
  老三却是另辟蹊径,选了抚蒙的公主通过利益收拢蒙古人,他从前只知道老三的商队规模大、范围广,生意都做到草原上来了,老三重情,对公主们都颇为照顾,把生意做到草原来照顾几个公主,他倒也不奇怪,也没有多想。
  但自从到了草原之后,老大几个动作频频,宜妃是四公主的亲姨母,对四公主看顾照顾也就算了,□□贵妃也在几位公主中对四公主表现出特别的亲近,这就说不过去了。
  再等他查到老三给草原人带来的巨大利润,还有给四公主做幕僚的勒德洪,就什么都明白了。
  勒德洪可是红带子,历任刑部侍郎、礼部侍郎、户部尚书,还在内阁呆了整整十一年,这样的人就算被罢官回家,又怎么会只甘心给一个公主做幕僚。
  更别说勒德洪当年之所以被罢官,是因为结党营私,而与勒德洪结党的人就是老三身边的‘军师’——纳兰明珠。
  勒德洪康熙二十七年就被罢了官,后来年纪大了,就去了盛京养老,没成想这位应该在盛京养老的人,却是跑到了四公主塔娜身边做幕僚,不,应该是被老三暗地里安排到四公主身边收拢蒙古势力。
  一个被罢了官的行将就木的老头子,也难为还有人能用得起来。
  他倒是小瞧了老三,小瞧了纳兰明珠,居然在蒙古给他留了一手,怕是老二当年也未曾意识到。
  儿子不孝顺,女儿也不怎么样。
  康熙不知道当年老三是怎么和塔娜达成共识的,两个平日里几乎没什么见面机会的异母兄妹,在老二还是太子的时候便合谋这事儿,谁能想得到呢。
  但对大清来说,一个能够掌控蒙古经济的公主比多少抚蒙公主都管用,而且借着老三商队在草原上立起来的抚蒙公主并不只有塔娜一人,只是这些人都以塔娜为中心,使其势力更为强大。
  对大清是好事,对老三更是好事。
  当着几个孙儿的面,康熙自然不会指责女儿和儿子有不臣之心,而是询问了草原上几个大部落的情况,还跟塔娜介绍了几个大部落之间相互牵制的关系。
  临了,还赏赐了塔娜一柄玉如意。
  玉如意这玩意儿就是用来显示恩宠的,体积大,显富贵,赏赐还不必放在锦盒当中,身后伺候的人捧着玉如意从他的帐篷里走出去,该瞧见的人就都能瞧见了。
  老三要收拢蒙古势力,他帮老三一把又何妨,大清边疆稳固也是好的,免得四处起火,把大好江山给霍霍了。
  康熙都快让老三给弄得没脾气了,为了避免老三在京城搞出更大的事来,他已经不打算在草原上逗留了,赶回京城去‘镇压’住老三这个惹祸头子。
  御驾要启程回京,最高兴的不是福晋在京中养胎的十阿哥,而是日日都盼着回京的四位皇孙,尤其是弘晖,晚上高兴到差点失眠,恨不得插个翅膀飞回京城,求阿玛和额娘让他跟几个兄弟一起去学校念书。
  这段时间他和几个哥哥弟弟同吃同住,听他们说了不少学校的事儿,有趣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