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小时前。
  “道高一尺，魔高万丈。”谢小天面容冷峻，望着眼前这群可爱的人。
  这是他的朋友，他的兄弟，他的爱人。
  沉吟片刻，谢小天还是继续说道：“吴辽、露丝、凌天、张扬、魔君，再到今天，我一直不能否认这句话，这一战，我们会输……”
  沉重的话题，沉重到没有人回答，等谢小天抬起头的时候，看到的是一张张笑脸。
  诚挚而温暖的笑容，每一个人脸上都带着笑，仿佛看破了俗世红尘，慷慨赴义。
  不知是谁第一个起头，他们伸出了手，紧紧地叠在一起，每个人都带着希翼，望着谢小天。
  “哈。”谢小天也笑了。
  他伸出手，郑重的放了上去，与众人相视，齐声喊道：“去他妈的魔高万丈！”
  ……
  凌雪挡在了茉莉的面前，她深爱着谢小天，就如杨悦一样深爱，所以她有义务代替杨悦解决这个麻烦。
  身怀大因果术与大吞噬术的她也确实能解决茉莉这个魔道新秀。
  但她不敢肯定，因为谢小天说过茉莉不能死，所以她只是吞噬吸收茉莉的攻击，鲜少出手还击。
  凌雪游刃有余的样子彻底激怒了茉莉，她嘶吼着，咆哮着，疯狂发动攻击。
  “婊子！跟杨悦一样都是婊子！”疯狂的茉莉用愤恨的目光盯着凌雪。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凌雪不急不羞，好像根本听不到茉莉的声音，一味的吞噬，回避。
  力量在她的体内积蓄到一个峰值，即将喷涌而出，凌雪竭力控制着这些力量。
  “茉莉姐姐，不要被嫉妒蒙蔽了心灵……”苦涩的笑容中，凌雪如是说道。
  ……
  相比凌雪，更苦涩的是李阳，虽然早已猜到会有这样一天，真要面对的时候李阳才发现自己并没有做好准备。
  站在秦小钰的面前，哪怕是邪气凛然的秦小钰，李阳也生不出丁点儿战意，更无力拿起那把纵横江湖的飞刀。
  终究，他无法对秦小钰出手。
  可秦小钰并不是这么想，虽然她与李阳一样心中曾有过爱，可在燕京最终一战之后浓浓的爱变成了更浓的恨。
  爱之深，恨之切。
  秦小钰将所有希望灌注到谢小天与李阳身上，以为从此以后不会孤单，不会无助，生命中将出现色彩。
  可当她翻开废墟，抖落尘埃，看到是空无一人的街道，她的心碎了。
  不，或许从那一刻开始她的心就没有了，没有了心的人，一具行尸走肉，留在世上只为一份执念。
  复仇！
  她要向这两个男人复仇！
  致命的紫雾笼罩在金碧辉煌上空，逐渐扩散，秦小钰不断抽动手中那根淡紫色鞭子，抽打在李阳的身上，她欢呼，她雀跃，她兴奋，她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
  李阳低着头，默默承受着这一切，轻声呢喃着些什么。
  距离他最近的秦小钰听得真切。
  “我……爱……你……”
  ……
  战斗一惊打响，瞬间遍布全局，各自为主，各自为战。
  实力参差不齐的他们带着不同的目的，并为这些目的而奋斗着，飞沙走石，电光霹雳，金碧辉煌瞬间被打成废墟。
  殃及池鱼，来不及逃走的人们被波及，不下百人毙命当场，血肉横飞，本来明媚的阳光也被乌云遮盖。
  暗无天日的天涯市，再度回到由“开膛手杰克”所支配时的恐慌。
  索性，战斗并没有持续太久，或许是五分钟，也可能是更短的时间，拉风小道士第一个败了。
  上古第一凶神云飞扬何等暴虐，凭借魔瞳天赋将拉风小道士彻底击败，更是扯下他的两条胳膊，此时的拉风小道士已是废人一个，只余下满腔热血与胸中那颗澎湃跳动的勇者之心。
  望着谢小天激战的身影，拉风小道士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云飞扬将两只属于拉风小道士的手臂丢过去，狂笑着，“谢小天，你的好兄弟已死，下一个就是你的女人！”
  说着，云飞扬加入了茉莉与凌雪的战斗中。
  计划的一开始凌天就考虑到谢小天的实力，这是个不确定因素，魔道高手都与谢小天有过交手，但谁也不敢说面对过谢小天的真正实力。
  哪怕是张扬也不敢肯定暴怒状态下的谢小天能发挥出怎样的战斗力。
  所以，计划从一开始就兜了一个大圈子，凌天特别为谢小天设计的坟墓，他要让谢小天自爆而亡。
  利用谢小天魔化的特性。
  云飞扬的加入瞬间给凌雪增添了不少压力，第一时间，凌雪爆发出体内的所有能量，肆虐的风暴中乌黑秀发蜕变成紫色，乳白色的光芒褪去后身上多出一套银亮色铠甲。
  不仅如此，在凌雪的背后更是有一对光翅破体而出，完全张开的情况下足有三米多长，大吞噬术的效果下，凌雪赫然变身成一位天使。
  当然，修真界是不会存在这种极具西方传说色彩的生物，但谁也不知道凌雪所拥有的大吞噬术究竟要怎样定义，说不定在遥远的上古时期，乃至追溯到苍茫的洪荒时代，这片大陆上真的有类似于天使的生物存在。
  而且，那种生物一定是站在生物链的最顶端，变身后的凌雪竟一瞬间压住了云飞扬与茉莉两人，依旧显得游刃有余，不卑不亢。
  如果说拉风小道士重伤昏死是蚁穴溃堤，在谢小天的心灵凿出一个漏洞，那么凌雪惊艳绝伦的表现就是一剂强心针，谢小天总算没有受到影响。
  而另一边，李阳的情况不太乐观了。
  至始至终李阳都不曾对秦小钰出过手，只是一味的坐以待毙，可能他也考虑到谢小天的特殊情况，担心自己会影响到谢小天的心境与发挥，开始的时候多少还会躲避、格挡。
  可当一道道伤痕累计在一起，李阳逐渐感觉身体不受控制的时候，他看到的还是秦小钰愤怒暴戾的脸，他知道，自己很快就会死去。
  “秦小钰，当日我在燕京负你，死在你手里我无话可说，无怨无悔。”李阳满脸痛苦，更多的是从心里发出来的声音，“但这一战关系到天下苍生存亡，我不想拖累谢小天……”
  “哼，伪善的嘴脸，伪善的言辞，你以为我会信你么！”秦小钰不依不饶，狠狠一鞭抽在李阳的脸上。
  力道之大，直接将李阳小半张脸给抽开，皮肉外翻，甚是吓人。
  李阳苦涩笑着，缓缓走向秦小钰，一边走一边说道：“小钰，你是我这辈子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爱过的女人，我本不忍心伤害你……”
  “燕京那夜，我确实有负于你，我所犯下的过错，让我亲手来偿还好么……”
  听到这话，秦小钰抬在半空中的手停了下来，她呆滞的站在那里，望着李阳，眼中，泪水夺眶。
  在她的内心深处，所谓复仇只是一个托词，一个幌子，实际上，她是想借复仇再找到谢小天，找到李阳。
  不为别的，只为听到一个承诺，一个他们不曾抛弃自己的承诺。
  这一刻，秦小钰圆满了；这一生，她再无悔。
  脸上浮现出幸福的满足笑容，秦小钰被李阳拥入怀中。
  真的圆满了么？
  魔君亲眼目睹了这一切，他不会坐视不理，狠狠一刀逼退了苏苏猛烈攻势，魔君退出几步，张口，念出一段苍凉晦暗的咒文。
  随着咒文脱口而出，在他的脚下汇聚出一个纯黑色魔阵，黑的发亮，黑的让人心中不安。
  纯粹的黑色魔阵迅速凝结，运转，自魔君的脚下转移到秦小钰身边，还带着魔君那极具魔性的声音。
  “秦小钰，不要相信他，他与谢小天都是伪善者，都是骗子……”
  “杀了他！再杀掉谢小天！你的生命才能得到圆满……”
  “杀了他！”
  “……”
  声音从虚空直接传到秦小钰脑中，猛然，她的眼睛睁开，瞳孔中没有半点白色，深邃纯粹的黑色遍及那双大眼睛，却再也没有往日的神采。
  “杀了李阳……杀了谢小天……”傀儡一般，苏苏无神的呢喃着，重复着这句话。
  李阳并未惊讶，早在最开始的时候谢小天就告诉过他会发生这种情况，擅长蛊惑的魔君依靠这一招给茉莉洗脑，也一定为秦小钰做出了准备。
  嘴角挂着淡笑，李阳回忆着燕京时候秦小钰的笑容，那样清新，那样迷人。
  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尽管已经感觉到了从她身上所散发的无穷杀意，李阳还是一脸爱怜，幸福的呢喃着：“小钰，对不起，只能在下辈子来偿还……如果真如谢小天说的那样有生死轮回的话，我愿用我的十世来换取与你一世缠绵……”
  “别了，我的爱人；别了，我的兄弟……”
  漫天花雨，泪洒奈何。
  李阳最后一次打出漫天花雨，并不是朝着敌人，而是向深爱的女人与自己，打出这必死的绝招。
  无数把飞刀纷涌而出，带着夺目寒光与浓浓爱意，冲破了李阳与秦小钰的身体。
  气绝之际，李阳依旧紧紧抱着怀中的女人，一脸爱怜。
  “李阳！”苏苏亲眼目睹了整个过程，失声喊出他的名字。
  就在这一个失神，魔君偷袭得逞，狠狠一刀劈开了苏苏的身体，绝美的脸蛋儿与身体分离，摇曳，宛如风中残叶。
  一眨眼的功夫，拉风小道士、李阳、苏苏相继毙命，谢小天竭力控制也无法接受如此大的打击，头脑发胀，身体也逐渐失去了控制。
  他知道，自己这是要入魔了。
  每一次入魔都并非谢小天所愿，如果要用至亲至爱人的性命来换取这一战的胜利，谢小天宁愿不战而降。
  可每一次，谢小天都成功入魔了，他已不记得这是第八次还是第九次，或许就如慕之晴所担心的那样，这就是最后一次！
  骨骼暴涨，肌肉撕裂，不知名的力量自魔心涌入身体，灌注全身，谢小天逐渐失去了意识。
  最后一眼，他看到了凌雪，被四大高手围攻的凌雪终于独木难支，在光翅被斩断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