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替我来宅斗 第24节
作者:杯雪      更新:2022-06-02 02:45      字数:6006
  “说话!”李钺冷声道。
  暗卫后背一凉,这位夫人发火时的模样真是跟他们陛下一模一样,但是就算再像,有些话他们也不能随便说。
  从前的时候李钺很满意暗卫们的嘴巴紧,现在轮到自己有事要问他们,才知道他们的嘴真是该死的太紧了。
  暗卫不提,李钺看着银票上的票号也大概猜得到这钱是哪里来的,孟弗不提李钺还没意识到,他现在手上确实没多少钱,但也用不着花她的钱。
  他让暗卫从自己的私库里取些回来。
  暗卫的脸上先是露出震惊的表情,之后又多了几分为难的神色来,这位夫人可太敢了吧,让他们去拿陛下的钱……会不会太高看他们了,他们只有一条命啊!
  李钺道:“没事,她若是问起来,你们只说是我要拿的便可以。”
  但就算李钺现在是跟他们说破了天,他们仍是不敢私自拿陛下的东西。
  李钺最后干脆道:“你们回去后先去问她,她同意了再拿。”
  暗卫们这才应下,到了宫里头询问陛下,陛下连个犹豫都没有,直接点头同意。
  暗卫们回去后想八卦今日的事,都不知道该从哪里八卦好,所以绕这么一个圈子到底是为什么什么啊!陛下为什么不一开始就从自己的私库里拿!陛下的心思他们猜不透啊!
  这几日暗卫们受到的惊吓可能比过去几年都要多,一群人八卦了大半个晚上,最后实在没什么可说的,他们还能说什么呢?这是什么?这就是天生一对!
  陛下想要给这位夫人钱,结果从这位夫人自己的嫁妆中取,这位夫人要钱,直接要从陛下的私库里拿。
  这可真是天作之合,谁也拆不了,谢文钊也不行!
  这一夜在暗卫们的八卦中悄悄过去。
  翌日一早,花小菱兴冲冲地跑来霁雪院要跟夫人学习打拳,李钺得知她的来意后挑了挑眉,有些吃惊,没想到侯府里还有这么有追求的女子,不过为了庆祝他从此不用看账本了,他今天要出去玩的。
  花小菱知道他要出门后,厚着脸皮问夫人出门做什么,李钺只说没事,随便走走。
  没事怎么可能出门呢?花小菱的眼珠子一转,觉得夫人的管家权都被老夫人收回去了,现在还这么淡定,肯定是有其他倚仗的,加上老夫人让她注意夫人近来的动向,花小菱立刻嚷嚷着自己也要跟着去。
  李钺无所谓她跟还是不跟,反正他又不会给花小菱花钱。
  出了侯府后,李钺先去云兮楼吃了顿早饭,顺便给青萍也买了份儿,就是没有花小菱的,花小菱有些不高兴,但除了生闷气也没其他办法。从云兮楼出来后,李钺逛了逛帝都最热闹的集市,买了些吃食,看了会儿杂耍,从集市出来后,撞见一群刚刚下了早朝的官员,其中中书省的官员们个个是满面春风,其他官员愤愤地看着他们,李钺从他们身边路过的时候,听到他们在那里小声嘀咕说魏钧安不就是会讨陛下喜欢吗?谁还不会了!
  李钺:“?”
  见了鬼了?魏钧安会讨他喜欢了?快点让他看看!
  转念想到孟弗一大早要上早朝,而自己竟然在这里游逛,李钺还有点心虚。
  短暂地心虚过后,李钺去了趟书局买了几本算术的书,等着让暗卫送进宫里给小王爷,他心里到底还是有股气的。之后又去戏园子听了场戏,转眼到了中午,找了家没去过的酒楼饱餐一顿后,李钺打听到下午在帝都西边的郊外有场马球比赛,带着青萍往郊外去了。
  花小菱跟了他们一路,因为手上没钱,她没怎么享受过,但是也挺开心的,她有好长时间没这么出来什么都不管,好好玩一玩了。
  看完马球后,李钺去了一趟宝玉斋,这是目前为止帝都里经营得最大的一家金银首饰店,李钺觉得孟弗在宫中为自己劳心劳力,自己于情于理该表示下感谢。
  眼前的这些首饰亮闪闪的,还挺好看。
  从他一进门,掌柜的就注意到他气质不俗,见他停下脚步,忙走过来,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原是一支紫檀木的簪子,掌柜有些失望,但还是很殷勤地问道:“这位夫人,您看中了这个?”
  花小菱看了一眼就皱起眉头,夫人的眼光不行啊,这块木头有什么好的。
  然下一刻就听到夫人说:“这里的,除了这个,剩下的我都要了。”
  掌柜的一听来了单这么大的生意,脸上都快笑出花了,连忙应道:“好嘞!我这就给您装起来。”
  李钺生活向来简朴,不好奢靡,这大概是他出生以来自己花的最多的一笔钱,不过这些步摇簪子臂钏的样式都好看,如果孟弗也能喜欢,这笔钱花得就很值。
  旁边的花小菱直接惊了,张着嘴巴半天没蹦出一个字来。
  李钺随后给了青萍一张银票,让她挑自己喜欢的买。
  花小菱根本没想到李钺今日出门真就是为了玩的,她身上也没带多少银子,连个像样的镯子都买不起,只能站在后面,眼巴巴地看着李钺,希望夫人能够看在她们的夫君是同一个人的情面上,也给她点,然李钺将她无视掉,等青萍挑完后,直接离开
  花小菱看着他们离开背影,委屈地叹了口气,她竟然有点想给夫人做丫鬟了。
  李钺他们不在侯府,侯府这一日过得也算平静,孙玉怜万万没想到,原来天上竟然真的会掉馅饼,她从前跟在夫人的身边帮忙处理府中事务的时候就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也能掌管这偌大的侯府,如今老夫人居然给了她这个机会,昨日老夫人称自己的眼睛不好,要她帮忙读账本,但她们彼此都心知肚明,这就是让她接了夫人的活。
  夫人一定是被风吹坏了脑子才会顶撞老夫人,孙玉怜双手合十,焚香祷告,佛祖保佑夫人的脑子能多糊涂一段时间,她还想看看夫人落魄时的样子,不能管家的主母肯定不会好过的。
  孙玉怜神色虔诚而郑重地拿起账本,好像是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才拿到真经的唐和尚,她伸出手把账本一页一页地翻看起来。
  她想象中自己拿到账本后应该是刷刷两笔就能给全部算完,并且发现夫人的错处,然而现实与她想的完全不一样,上面的大大小小各种支出和收入算起来一点都不容易,老夫人看了几页就说头疼,让孙玉怜拿回去,孙玉怜从早上算到傍晚,中午饭都没心思吃,一本账本才算了几页,照这个速度下去,她至少得不吃不喝不睡觉两个月才能把面前这堆账本都过一遍。
  孙玉怜咬了咬牙,这是自己第一次被老夫人如此看重,一定要好好表现,不能让老夫人失望,她深吸了一口气,继续算下去。
  她刚算了两个数,耳边突然传来花小菱鸭子般的笑声,她和夫人回来了。
  孙玉怜觉得夫人突然被夺权,心里应该很不爽快,今日出门多半是为了散心,接着她就听到花小菱在那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不知为什么,她们隔得距离不算近,花小菱说了什么她却听得清清楚楚。
  她听到花小菱说,夫人今日出门逛了集市、去了书局、听了戏、看了马球,还买了许多的首饰。
  根本不是她想的那样,他哪里不爽快了?他这看起来爽快得快要过年了!
  孙玉怜抱着账本,安慰自己夫人的肯定是装的,过两天她就不会这样了。
  第二日李钺倒是没再出门,在自己的霁雪院打拳练剑,休息的时候还和青萍他们凑了一局马吊,欢声笑语不断,后来声音没了,孙玉怜心中好奇,就托人去打听霁雪院的情况,结果听下人说,夫人在后面听花小菱说书。
  孙玉怜咬了咬牙,她倒是忘了花小菱还有这个本事。
  第三日李钺在霁雪院弄了个投壶比赛,让下人们一起参加,赢的人还有奖励。
  孙玉怜听到从霁雪院传来的阵阵欢呼声,只觉得格外烦躁,这两天她查账查得头晕眼花,脸色都憔悴不少,那大黑眼圈她敷了两层粉都没能给遮住,她在拿到这些账本后本该去夫人面前低调炫耀一番的,可现在这个样子,她能去炫耀什么。
  老夫人那边派了人来催她,问她这个月的账本怎么还没查完,过两天就该给下人们发月钱了,还有过两天兵部侍郎家的大公子娶妻,别忘了准备份厚礼送过去,千万不能除了差错,这边的人还没走,吴三又来到她这里,跟她说家里人病重,需要一笔钱救命,孙玉怜账还没算清楚,一下子就要拿出这么多钱出去,她觉得脑袋都大了。
  而就在这个时候,霁雪院那边又传来一阵欢呼,花小菱扯着嗓子在那里喊:“夫人你太厉害了——”
  孙玉怜脸上的表情一时都有些扭曲。
  她突然觉得手里的账本看不下去了。
  第31章
  孙玉怜深吸了一口气,现在侯府管家的大权在她手上,夫人的快乐终究只能是一时的,很快她就会意识到自己失去了什么。
  但问题这已经是第三天了,听起来夫人过得依旧很是快活,这个一时是不是太久了些。
  孙玉怜听着从霁雪院方向传来的阵阵欢呼声,抬手揉了揉自己两侧太阳穴,然而这并不能缓解她的头疼,反而让她感到更加难受,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些不大好,但眼下绝不是能让她休息放松的时候,她必须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查账当中。
  侯府每天都会有新的支出和收入,账目总有变化,只是每日算出来的结果与孙玉怜自己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要真像账本上这样,这侯府过两个月差不多就得完蛋了,这怎么可能呢?这偌大的侯府,即便不是家财万贯,但也绝不可能这样的捉襟见肘,贫困潦倒。
  孙玉怜认为肯定是夫人之前算错了,为了能够挑出夫人的错处,同时向老夫人彰显自己的能力,她不得不一遍遍把前几个月的账目过一遍,然而不管她怎么算,最后算出来的和之前的数目都是一样的,但若是和之前一样,接下来她要怎么应付侯府的一项项支出?
  不可能的,绝无这种可能,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
  孙玉怜有些烦躁地抬手抓了抓头发,然后她震惊地发现自己竟然抓下来一团发丝下来,这才几日过去,自己竟然开始掉头发了!这怎么可能!
  吴三见孙玉怜迟迟不给自己的回复,他吸了吸鼻子,抽抽搭搭地说:“您要是觉得为难,我去落玉堂问一问老侯爷吧,我知道您刚管账,不熟悉府中上下的事务,处理起来没有经验,要是夫人在这里……”
  吴三似乎意识到在孙玉怜面前再提起孟弗有些不妥,他话锋一转,又道:“其实我也没脸去找老侯爷,我当年也就是跟在老侯爷的身边打了几年仗,为老侯爷受过几次伤,救过老侯爷一命,哎,这些都不算什么,承蒙老侯爷记得这些旧情,时常念着我们。”
  孙玉怜不是个傻子,如何听不出来吴三这是在用老侯爷压他,就是因为吴三等人的一闹,才让夫人吃了亏,自己得了便宜,孙玉怜哪里还敢让吴三再去老侯爷那里把自己给告一状,不就是几十两银子吗?没什么大不了的,就算侯府不富裕了,也不至于差这么点银子。
  吴三拿了银子心满意足地回了荣辉堂,嘿嘿,这个孙姨娘脑子果然不太灵光,以后可以从她这里多捞点。
  荣辉堂的其他人见他这么容易就从孙玉怜那里要到了银子,也动了心思,有句话叫不患寡而患不均,都是跟着老侯爷风里来雨里去的,凭什么只给吴三一个人不给他们?他们家里也有人病了,孙玉怜要是不给钱,他们可就要去老侯爷那里讨个说法了,孙玉怜账本没看多少,净忙活这些人的破事了,好在荣辉堂的人不多,都给一份也不过三百两,孙玉怜直接打发他们去管家那里拿银子。
  没事的,她安慰自己,侯府不至于几百两银子拿不出来,而且让吴三他们满意,也能让老侯爷和老夫人满意。
  管家听说她又要拿银子给吴三他们,脑袋都要炸了,孙玉怜是不是不会看账本?侯府现在是个什么光景她心里没有数吗?
  偏偏管家还不敢去找孙玉怜,不久前因为庄子收租的事他向孙玉怜提出质疑,结果被孙玉怜好一顿敲打。
  将荣辉堂的人都打发走后,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暗下,孙玉怜草草吃了两口,让丫鬟点了灯,又一次查账到深夜。
  这么几天下来,孙玉怜感觉自己人都要没了,早上起来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差点都没敢认,她不能这么下去,查账固然重要,可是为了查账把自己折腾死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孙玉怜用了早饭后,打算出去走走,让自己清醒清醒,同其他人对对账,顺便让府中的下人们知道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是她孙玉怜在管事了。
  孙玉怜从自己的秋香馆出来,没走两步就遇见前往霁雪院跟李钺学打拳的花小菱,孙玉怜自恃自己的身份和过去不一样了,不想理会花小菱,可花小菱这人除了在老夫人的面前,向来是没什么眼色的,隔了老远她就挥着手同孙玉怜打招呼:“呀,这不是孙姨娘吗?这好几天没见你,怎么感觉你变丑了呢?”
  孙玉怜脸上的笑容顿时有些僵硬,花小菱这张嘴如果不会说话可以闭着不说话!
  花小菱不仅动嘴,她还上手,直接在孙玉怜的脸上摸了一把,摸完之后她也没管孙玉怜心里怎么想,立刻露出万分嫌弃的表情,仿佛沾到了什么脏东西一般使劲甩了甩手,指责孙玉怜说:“你涂这么多粉做什么?这刮下来都能包一顿饺子了,你的脸是不是出问题了?”
  花小菱一点都不掩饰自己脸上的幸灾乐祸,孙玉怜的这张脸要是真的被毁了,她愿意用自己这个月的月钱买一挂鞭炮庆祝庆祝。
  孙玉怜哪里看不出花小菱在想什么,她努力维持脸上的笑容,对花小菱说:“昨晚查了一夜的账,没休息好,怕让侯爷见到了不妥,所以多涂了些。”
  “查账呦——”花小菱拖长了音,“查账好啊,我可真是羡慕你啊,老夫人竟然会把这个活给你。”
  孙玉怜笑道:“夫人身体不好,老夫人也是无奈之举。”
  花小菱叹了口气:“是啊,夫人的身体的确不好,昨天投壶只比我多投了五十多分,青萍还说夫人今天下午要出去游湖,好像还报了名要去打马球,你知道的,哦,忘了,你不知道,他们一般打完马球晚上都会有个宴会的,夫人的身体不好,也不知道能不能坚持到宴会结束。”
  孙玉怜听到花小菱这番话,只觉得一股火气直直冲到天灵盖,两眼一花,脚下一个踉跄,差点以头抢地。
  还好丫鬟手伸得及时,扶住了她:“姨娘你怎么了?”
  孙玉怜咬着牙说:“没事。”
  花小菱也过来扶了她一把,假惺惺地说:“你可得好好保重身体啊,你的身体要是再坏了,老夫人就得让我来查账了,那可不太好啊嘎嘎嘎嘎。”
  花小菱嘴上说着不太好,但嘴角却忍不住上扬起来,发出一连串的笑声,她仿佛已经看到未来自己拿到账本大权在握时的威风模样。
  孙玉怜看她这副样子,心中暗暗冷笑,老夫人是疯了才会让大字都不识一个的花小菱来管账。
  花小菱拍拍孙玉怜的肩膀,对她说:“夫人说今早她要在院子里修个站桩还是什么的,我过去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你好好干。”
  花小菱哪里是想去帮忙,她就是想去看热闹。
  孙玉怜还没耍好威风,就因花小菱生了一肚子的气。
  自从不用管家查账以后,李钺日子过得格外潇洒,现在都有时间来建设他的小院子了。也就是每天下午的时候要看看暗卫们从宫里送来的信,那上面主要写了当日早朝的内容,和孟弗处理不好的奏折,因近来国内风调雨顺,没什么大事发生,考绩一事魏钧安办得也不错,至于某某贪污某某受贿某某被人套了麻袋暴打一顿这种事由着孟弗去处理就行。
  过了中午,李钺躺在贵妃榻上翻看前两天在书局买的话本,等着暗卫来送今日的信,这个时候,下人进来禀告说孙姨娘来求见。
  李钺看得入神,没什么表示,青萍先是不忿起来,现在老夫人让孙玉怜来管账本,她来找夫人能有什么好事?肯定是过来向夫人炫耀的!
  等李钺把这一章节看完,才让孙玉怜进来。
  等到孙玉怜走进屋内,就看到李钺半躺在贵妃榻上,手里拿着本话本,一边的小桌子放了盘水果和点心,因近来天气有些炎热,青萍还站在后面为他打扇。
  这生活是不是太舒服了?
  孙玉怜猛地想起这两日自己为了查账夙兴夜寐,食不下咽,形容枯槁,心里是又酸又涩,当初听闻老夫人要让自己来管家的欣喜和得意几乎完全不存在了。
  即便到现在包括她自己在内的所有人仍都认为管账是份好差事,但她还是隐隐觉得哪里不太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