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非常讨厌的逻辑链。
  首先，要回去，得有神像作为时空通道。
  而神像是为了纪念女神建立的，那么必须找到女神。
  “谁是女神？”
  在无言的沉默中，碧茗和两个哨兵相互对视，菲尼克斯倒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少女的后颈，而肖恩无辜地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不清楚。
  “女神的影像、文字还有雕像都在帝国战争时期被销毁了，留下来的都是逸闻。”
  菲尼克斯其实心里隐隐产生了一个猜测：
  疑似黑暗向导的特斯黛，会和女神之间产生关联吗？
  可是这怎么可能——
  “我们不如先去看一下拍综艺的那座岛吧，亚特兰蒂斯星不就是情人星吗？那几个遗迹，现在应该还在岛上，不是吗？”碧茗的话语打断了红发哨兵的思考。
  “那就去看看，反正也不远。”肖恩跟着点了点头。
  菲尼克斯没有否认，毕竟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先把所有到过的遗迹都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线索。
  至于一脸懵逼的诺雅，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知道这群家伙疑似在找一位“女神”，看起来还挺着急的。
  “不是，我们得相信科学，”蓝发少女凑到碧茗耳边，低语道，“别信那些神棍，知道吗？”
  碧茗只能笑着拍了拍她的手：“放心诺雅，不是你想的那样。”
  前往那座岛的路上，碧茗梳理了一下当前的情况。
  索拉星那边暂时被铁先生和他的势力掌管，菲尼克斯还让凤凰留下了定位，只要出现突发情况，可以随时赶回来，作为交换，铁先生也把自己隐藏的一批精锐部队交给了菲尼克斯。
  “虽然不是超能者，但他们的力量绝不会让你失望。”
  菲尼克斯让那群人混入亚特兰蒂斯大型岛屿的平民区，搜集这颗星球的势力情报，看看有什么遗漏的信息。
  顺便，在这期间，他还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又标记了碧茗一次——是单纯的精神标记。
  换了件高领衣的大小姐羞恼得恨不得把他掐死。
  但菲尼克斯依然紧皱着眉，抚摸着自己湿润的、沾着少女生殖腔的甜香气息的唇瓣。
  他无法告诉碧茗自己心底那份猜测，如果特斯黛真的是黑暗向导，那这就意味着——
  自己对于特斯黛来说，不具有唯一的意义。
  黑暗向导可以跟任何一个哨兵结合，支配他们的大脑，就像女王蜂一样天然地吸引着他们。
  而如果特斯黛就是女神的话，那么传言中她与多个哨兵发生的牵扯……也会成为现实吗？
  大小姐不清楚菲尼克斯沉稳外表下暗藏的忧虑，她最近烦恼的是那天肖恩在索拉星表现出来的超能力。
  离开索拉星之前，肖恩处理了一下遗留的后患——
  他把那群太空港的超能者士兵，以某种特殊方式，全部变成了“自己人”。
  碧茗当时看着乖乖听从肖恩命令、如同傀儡一样的士兵们，感到无比惊悚：“你是怎么做到的？”
  肖恩提醒她：“爱格伯特，别忘了我的能力是什么。”
  碧茗当然没有忘记，这家伙的超能力是“控制”，但是按照之前的情况来看，肖恩展现的都是物理意义上的“控制”，而不像现在这样，连人的精神和意志都可以操控。
  然后肖恩就挑了挑眉，露出一个让人有点心惊胆战的恶劣笑容：“我是改变不了别人的想法，但我可以控制他们的大脑里的内部结构啊。”
  人的大脑非常精细，收到撞击或者刺激都可能完全失去记忆。
  而被改动了某些地方后，完全失去原本的记忆，变得具有强烈的服从性，也不为过吧？
  碧茗当时的脸色有点微妙：“啊，这么厉害。”
  照这样来看，肖恩这家伙岂不是无敌了，想让谁失去神志都可以？
  “当然，这种做法也是有限制的，”黑发少年摸了摸跳到怀里的蝎子，毫不介意地把自己战斗的弱点告诉了碧茗，“能量守恒，我要控制多强大的敌人，就要支出多少能量，所以如果我对面是那个红头发的家伙，可能会僵持，也有可能失效。”
  碧茗松了口气：“那就好。”
  “哎，”肖恩疑惑地盯了她一会儿，“你该不会是怕我对他做什么吧？”
  “不是。”大小姐无辜地眨眨眼，“我只是觉得任何强大的力量，如果不加以限制，就会很容易让人迷失。弗纳尔，我不希望看到你变成沉迷于力量的疯子。”
  肖恩盯了她好一会儿，最后扯唇：“真心话？”
  “嗯。”碧茗才不会告诉他，自己这是对他的能力有点害怕，顺手胡诌的。
  “追逐强大，是所有哨兵本能的渴望。”黑发少年走近了她，顺手按住了她的头顶，在她抗议的视线中俯身，与她对视，“我肯定希望自己变得更强，但是……”
  “这不仅仅是为我自己，更是为了我想保护的人。”
  对肖恩来说，无论是杀死那个指挥官，还是控制这些军舰上的哨兵……他本都可以不做，但因为某个人，他心甘情愿。
  碧茗从少年漆黑的眼眸里感受到了他的认真。
  她不禁暗想，小男孩现在嘴巴好像变甜了啊。
  可惜，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
  “其实我和菲……”她刚准备让对方知难而退，却被面前的人忽然捂住了嘴巴，有点凉意的手掌贴在她的嘴唇上，带着粗鲁的意味——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还没有健忘到连你最后选择了谁都不记得。”
  “但是……就算你拒绝过我，我还是要再说一次。”
  “爱格伯特，也看看我吧，”少年顿了一下，接着又用那双乌眸定定地望向她，“我发誓——不会做得比他差的。”
  ……
  “所以，最后你怎么回答他的？”晚上准备休息的时候，同一个房间的诺雅好奇地问自己的朋友。
  碧茗露出一个疲惫的表情：“就告诉他，没有可能啊，我和菲尼的感情不需要别人。”
  都已经精神标记了，按照这个世界的规则，自己也不能再换人。
  况且她对菲尼克斯挺满意的，体贴温柔懂得服侍她，除了偶尔吃点小醋增加情趣，其余时间堪称完美男友。
  “可以理解。”蓝发少女点点头，“毕竟你们还是私奔的小情侣嘛。至于另外一个，脾气很冲动吧，估计被你拒绝了会挂不住脸。”
  碧茗张了张口，决定还是不告诉她，肖恩被拒绝后像一只耳朵耷拉下来的小狗，在一旁默默舔伤的模样，其实还挺可爱的。
  【“爱格伯特，你身上没有他的标记之前，我是不会放弃的。”】
  少年当时黑眸死死地盯着她，就像是赌咒一样。
  不过话说回来，碧茗又有点纳闷，为什么说自己没有菲尼克斯的标记呢？
  明明该做的都做了啊……难道是因为自己体质特殊？
  “对了，特斯黛，”诺雅忽然换了个话题，打断了她的思绪，“你们今天找到……女神了吗？”
  碧茗摇了摇头：“菲尼和肖恩都派精神兽去侦查过了，这座岛完全就是没有开发的状态，沙丘那边的地穴又脏又臭，里面住着的都是普通的居民……”
  诺雅不爽地咳了咳：“普通人能获得的生存条件就是那么恶劣啊，什么叫做又脏又臭，谁也不想的好吗？”
  “抱歉，”碧茗知道又刺激到了少女的敏感线，“我不是说普通人这样不好，嗯……我和我的同伴们之前见过的地穴，大很多，还有传送设备，然后发现那里什么都没有，就有点失望。”
  “传送设备？”诺雅露出了无奈的表情，“那个超——贵的好吗？这种平民区怎么可能装这玩意？特斯黛，你真该了解一下现在的物价，对于普通人来说，能温饱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了。”
  “我知道啦。”碧茗叹了口气，“好了，说一下第二个地方，就是树塔那边，树木已经很高了，里面挖空居住的人也蛮多的，就是没有我们要找的东西。”
  其实地穴和树塔的雏形以及原住民都有了，可是那些神庙相关的机关、守卫根本连影子都找不到。
  碧茗现在已经基本可以判断，他们来得太早了，神庙都没来得及建，恐怕要等到女神崛起之后，才有机会看到神像出现。
  确定短时间内没办法回到联邦时代之后，肖恩和菲尼克斯就把碧茗她们送去了海底之都波多塞尼亚，这里依然归属安德雷赛家族管控，塔里安家族的通缉令在这里不会生效，比亚特兰蒂斯其他地方都安全。
  而两个哨兵很默契地开始收拾烂摊子，一个准备跑回索拉星对付塔里安家族派来的舰队群，一个准备去找塔里安家族的老巢，擒贼先擒王，解决掉碧茗身上的通缉令。
  走之前，菲尼克斯还不忘让凤凰再次给碧茗的鸽子留下定位标记。
  “有什么情况叫我就行。”红发男人走之前，还不忘碰了碰青梅的唇角。
  肖恩在后面默默地移开视线，喉咙里发出一声冷嗤。
  “那个……小心点。”碧茗踮起脚揉了揉男人的红头发，在他温柔的眼神中，在他耳边烙下了轻柔的唇印，“我会等你的。”
  菲尼克斯在她柔软的手指和唇瓣间，不安的心被一点点被融化。
  “嗯，”他的声音低哑，带着惑人的磁性，“会很快结束，我保证。”
  碧茗微微笑了一下，然后转眸看向脸色很差的黑发少年：“肖恩，你也是，别被人阴了哦。”
  本想等一句告别的肖恩：……好吧，就当这是祝福。
  在两个哨兵的身影消失后，碧茗和诺雅就顺着人流进入了大型公共潜艇，这是专门往返陆地和海底的海流专线。
  而碧茗也再一次领略到了这个时代属于海底之都的真貌——
  无数瑰丽的，漂亮的荧光水母和发光贝壳游荡在四周，各种颜色的海珊瑚环绕在巨大的玻璃罩外，就像一个天然的海底生物王国，和那次克里斯蒂安带自己潜入深海的风景相比还要更加壮观。
  “这是安德雷赛家特别培育的照明型海洋生物，”诺雅给她科普道，“小时候我家……那两个人也带我来看过。”
  碧茗看着蓝发少女咬牙颤抖的样子，只好摸了摸她的手以示安慰。
  “没事，那个想要爸爸妈妈的小女孩早就死了。”诺雅稳定了一下心情，恢复平静道，“说回波塞多尼亚这里吧，因为维持海底都市的能源极其庞大，塔里安家族又没有安德雷赛家的海底生物能源技术，所以他们只能默认把这一部分的地盘物归原主。”
  碧茗听克里斯蒂安说过，他的家族一直都是亚特兰蒂斯的所有者，这座海底都市就是他们开发的，没想到还有这么一段波折。
  诺雅指着外面的海底玻璃通道，继续科普道：“你看，特斯黛，这里每天都有这么多游客，而波塞多尼亚里面拥有最好的各种ai机器人服务，还开设了最豪华的舞厅、赌场、酒吧、赛车场、地下拳击场……几乎所有娱乐设施都是顶配，所以又被称为‘不夜城’或者‘海明珠’哦！”
  碧茗小幅度地点头，她之前已经领略过了，里面确实像一个霓虹闪烁的人间天堂。
  “这里确实很安全，而且我们之前抢劫的那批上供给塔里安高层的贡品也被卖了个好价钱，”诺雅凑到碧茗面前，把手腕上的智脑给她看，“喏，精英小队的人跟我说，在黑市换到了这么多信用点呢，我们可以在这里订个好点的房间了。”
  “还可以买几件新衣服。”大小姐想起自己皱巴巴的裙子，还有因为某个红发男人精神标记的时候过于情动而扯烂的内衣肩带，就忍不住暗恼，“要买那种很多系带，结实一点的。”下次见面的时候，最好烦死他。
  两人三言两语间，就定下了购物计划，反正刚宰了一笔狗大户，不花白不花。
  而真正进入这座旅游之都后，碧茗才发现这一刻的城市才是彻底“活”着的，熙熙攘攘的人流从身边经过，各式各样的ai机器人在游客之间游曳，天空中漂浮着各种广告投影和热闹的电子音乐。
  和之前来的时候，是完全不一样的感觉。
  碧茗有点感慨，那个高塔之上的ai中枢，现在应该还没有觉醒意识，正在兢兢业业地为这座城市工作吧？
  “特斯黛，快看那个——好多人围着啊！”诺雅忽然指了指前面，露出一个兴奋的笑容，“是ai情趣娃娃店欸！”
  碧茗噎了一下：“这个、就……不用去看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