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里。”
  顾议员走到顾雪里身后。
  他拉了一把椅子坐下，和顾雪里说话。
  顾雪里保持那个姿势，没有任何回应。
  顾议员叹气：“你能不能告诉爸爸，灵琼小姐到底出什么事了？你这样……爸爸妈妈也很难受。”
  “……”
  安静的房间里，听不见任何动静。
  顾议员已经习惯，他陪着顾雪里坐了一会儿，准备离开。
  就在他转身的时候，他听见顾雪里的声音。
  “所以人都骗她，利用她……”
  顾议员猛地转身：“雪里？”
  “你们告诉她，没有危险。世界意识告诉她，不会有事。
  可是爸，你知道启动那把钥匙，最后需要的是什么吗？”
  顾雪里缓缓起身，面向顾议员。
  “是她的所有力量。”
  “在最后开始前，还在跟我说，等一切结束，她想找一个地方，好好地活着，过平静的生活。”
  “我说，我会陪着她……”
  “可是，我最后只能看着她在我面前，一点……一点地消失，连抱她都做不到。”
  “明明只有一米的距离，可是我觉得我和她隔着整个世界。”
  顾雪里那双冰蓝的眸子里，有泪水无声地滑落。
  “她不应该选择我。”
  顾雪里闭上眼就能看见少女最后不可置信、震惊的表情。
  到后面逐渐平静。
  世界意识最后也在骗她。
  “雪里，我真的不知道……”
  顾雪里走到床边，“爸，我累了。”
  顾议员想说什么，话语千万，到嘴边却都变得苍白：“……好。”
  ……
  ……
  顾雪里不敢闭上眼，因为他害怕看见少女最后的失望到平静的眼神。
  可是他又想要闭上眼。
  因为在梦里，他才能再次看见她。
  ……
  ……
  “让我看看，是哪个小懒猪还在睡觉。”
  粉雕玉琢的小女孩儿被冰凉的手捧住脸蛋，闭着眼睛的小女孩儿冻得一个激灵。
  她睁开眼，拂开那双冰冷的手，软糯的声音里都是不满：“爸爸你好讨厌！”
  “谁讨厌啊？昨晚不是让你早点睡，我们说好今天要去接妈妈的吗？”
  妈妈这个词仿佛是某种魔法，本来不高兴的小女孩儿立即喜上眉梢。
  “我这次考试考了满分，妈妈会奖励我吗？”
  “当然会啦。”
  “好耶！”小女孩儿跳起来，抱住爸爸的脖子，“那我们快去准备吧！不然迟到啦！”
  “现在知道着急了。”
  爸爸抱着小女孩儿出去，给她洗脸、穿衣服、找鞋子，梳头发。
  家里欢声笑语，充满了温馨。
  一切准备就绪，爸爸拉着小女孩儿的手，帮她戴上个人终端。
  小女孩儿点一下，个人终端弹出主页。
  身份id：灵琼。
  年龄：5岁。
  ……
  ……
  五岁的小灵琼，父母有不错的工作，母亲因为工作关系，经常会出差。
  每次出差回来，小灵琼就会和爸爸一起到车站接母亲。
  母亲会给她带礼物，有时候是一个娃娃，有时候是一本书。
  小灵琼很喜欢看书，她觉得书里可以看到许多在城市里看不见的东西。
  但她还小，很多东西都还看不太明白。
  她很喜欢爸爸妈妈。
  喜欢妈妈做的点心。
  喜欢妈妈晚上讲的故事。
  喜欢爸爸给她梳辫子。
  喜欢爸爸带她出去玩。
  喜欢爸爸妈妈周末在家和她一起做游戏。
  小灵琼一天一天地长大。
  她在最好的学校念书。
  会有喜欢她的男孩子偷偷给她塞情书。
  有好朋友在她需要的时候，义无反顾地站在她身前。
  她成绩优异，大学还没毕业，就有公司主动向她抛橄榄枝。
  别人还在为工作发作，她已经进入公司的管理层。
  她的人生幸福、快乐。
  没有任何不顺。
  年少事业有成，遇见自己喜欢的人，有可爱的孩子……一生幸福。
  ……
  ……
  “阿灵，回家吃饭啦！”
  山丘下，衣着简单的女生，冲坐在一块巨石上的少女挥手。
  “好。”
  少女应一声，但并没有动。
  她在这个地方醒过来已经有四个月了。
  这个地方像与世隔绝的村落，没有多少高科技，只有一群淳朴的人们，他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生活平静祥和。
  村落里的人说是在山涧里捡到她的。
  她被捡回村落后，有半年都没有醒，村民们都认为她无法醒过来了。
  但半年后，她醒了。
  刚醒过来的时候，她的身体很虚弱。
  一阵风、一场雨，都可能要了她的命。
  但好在，村民们对她很好，帮她度过了危险。
  现在她身体好一些，不怕一阵风、一场雨就倒下了。
  她偶尔会做梦，梦里她变成那个普通的小女孩，没有走丢，有爱她的父母……顺遂平安地度过了一生。
  “阿灵……”
  灵琼起身，从巨石上下去，和那个女生会合。
  女生叫许许，姓许，名许。
  “你身体刚好一些，就爬那么高，多危险呀。”许许开始数落她：“你可不要再爬上去啦。”
  “嗯。”
  灵琼跟在许许后面，踩着田埂往不远处的村落走。
  村落很漂亮，每家每户都是木头修建的房子，有的是小二层，有的一层带一个大大的院子。
  她现在住在许许家里。
  许许的家是一层的房子，有一个大院子，院子里种满各种各样的花。
  两人刚进院子，许母正好从屋里出来，看见她们立即笑道：“阿灵和许许回来了，马上吃饭了。”
  许父在帮村里的人修房子，中午不回来吃，所以只有许母和许许、灵琼三人吃饭。
  灵琼醒过来后就不怎么爱说话，大多数都是许许一个人的声音。
  吃饭的时候也叽叽喳喳个不停。
  灵琼知道这个地方不太对劲。
  可她懒得去想。
  吃饭的时候，许母突然提起：“许许，你荣叔家的那小子过两天就回来了。”
  许许眸子一亮，有些激动：“毅哥要回来了啊！”
  许母：“提到那小子你就兴奋，没点女孩儿的样子。”
  许许不觉得有什么：“我就是喜欢毅哥嘛！”
  许母：“行行行。你们两个也老大不小了，等这次回来，就给你们俩把事办了。”
  “真的？”
  “真的，你爸都跟你荣叔说好了。”
  “嘿嘿……”
  许许开始傻笑。
  许母吃得快，很快桌子上就只剩下灵琼和许许。
  许许自己乐完，发现灵琼有些走神的样子，她凑过去：“阿灵，你在想什么？”
  灵琼摇头。
  许许：“你有喜欢的人吗？”
  灵琼动作一顿，好一会儿，道：“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