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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22章 大明即将风云变
  张居正手脚并用爬上山坡，满手黏糊糊的也不知道是什么，衣服前后领子都被戚继光扯烂了，寒风中露出半个白腻腻的肩膀，一只鞋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眼见戚继光又要一脚把他踹下去，张居正尖叫道：“好吧！我知道了，好吧！”
  戚继光收起脚来，沉声问道：“怎么说？”
  张居正松了口气，拱手道：“一切交给圣上定夺！”
  戚继光抬起脚，张居正吓得大叫：“你还要怎么样？”
  戚继光道：“让你的人停止弹劾，晓以利害！”
  张居正大声道：“这就是严党期望的！倭患不平，胡宗宪不倒！胡宗宪不倒，就是一杆大旗，是严相依旧把持朝政的象征！”
  朱翊钧忽然站出来大声道：“不要在这个时候去动胡宗宪！就这样禀明圣上，严相不倒也没关系——！”
  张居正一怔，所有的人都愣住了。
  朱翊钧攥着拳头，向张居正大声道：“我——！我自己来对付严党——！”
  张居正目光炯炯，朱翊钧幼小的身躯里，已经拥有了帝王的伟大力量。这种力量经历了登州倭患的洗礼，经历了推行新政的艰辛，没有埋没于宫廷而是行走在天涯，看得清时局，更会得到边关将士的拥戴。朱翊钧，已经具备了成为王者的所有条件。
  戚继光纳闷地看着朱翊钧，你很牛么？不过是认识太子和皇后，陪太子伴读过几天，你来对付严党？我都不敢说这种话。
  四周的人都晕了，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田艺蘅一把将朱翊钧扑倒拖走，叫道：“你以为你是谁啊！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
  徐渭手脚冰凉，听到争吵声，他一下子就明白胡宗宪的真正处境了。其实不是张居正要弹劾胡宗宪，是皇上为了剪除严党，而要胡宗宪死！虽然知道这是早晚的事，胡宗宪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 但为什么偏偏是在这个时候！
  忽然有人朗声笑道：“要不, 还是我来干掉严党吧！”
  众人大惊，田艺蘅胖手一指：“倭寇——！”
  只见一个穿着打扮、长相口音无一不是倭寇的人被登州军士押来，戚继光和徐渭几人却一起眼前一亮：“罗龙文——！”
  罗龙文一推狂野的倭寇发型, 潇洒道：“就让在下来提一个倭寇和严党一起干掉的建议吧！不用先拔除胡大人, 也能干掉严相父子的办法！”
  张居正冻得脚板发凉，瑟缩成一团，打量着罗龙文，忽然心中一动：“你，你就是那个内应！你是严嵩的门生！”
  “不愧是张大人。”罗龙文笑道，“那么请张大人听听在下这个计划如何, 这个计划叫做螳螂捕蝉, 黄雀在后！”
  说着将一叠书信塞给张居正, 张居正打开一看, 竟然全是严嵩父子和海龙王汪直, 甚至是羽柴秀吉的亲笔书信。上面有严世藩的亲笔签名和往来路条、接洽安排, 做不得假。其中内容，竟涉及逐渐更换山东官员，以及沿海驻军的资料, 最触目惊心的是一个计划，将戚继光父子二人调离登州，到宣化抵御俺达去送死。甚至还有南京兵部以及各省的布防、兵力资料。
  张居正看得手都抖了：“通倭铁证！这个可以！”
  罗龙文眨眼道：“只消将风声稍微泄露给严相, 严相父子便会狗急跳墙，联合倭人谋反。倭寇方面的计划也是一样，严相谋反扰乱京师的同时, 倭寇将联合俺答汗, 同时大举进攻！”
  所有的人都听得手脚冰凉, 若真是按严党的计划那样实施下来, 大明很难撑得住。首先四大边军都疲于奔命, 宣大军和铁岭卫立刻就要去拱卫京师, 戚继光父子被整死，登州卫首尾难顾，只剩下闽浙军抵御倭寇，胡宗宪却入狱了。以倭寇和海龙王的战舰、火炮的犀利程度，南京兵部根本抵御不住。大明顷刻之间就会失去长江以南的半壁江山！
  张居正问道：“为何还要泄露风声给严嵩父子？铁证如山，圣上最恨的事情就是通倭，只要是通倭坐实，就逃不掉！”
  罗龙文啧啧道：“严党那么大的势力，铁证也随时可以不铁啊。这些书信都出自严世藩之手，严相可以推得一干二净，严世藩也可以抵赖不认，严党更可以大肆营救。就算是皇上要杀严世藩，也不一定真能杀得掉。但是，如果他们真正谋反、跑路，那严党便顷刻之间土崩瓦解了。”
  “不错，瓦解严党，还是要严相自己抛弃严党，也为严党所抛弃最为干脆。”张居正目光炯炯盯着罗龙文，凝重道，“还是差了一个关键，严相父子未必会乱。不过，你来了也就解决了。”
  罗龙文点头：“不错，张大人略加震慑，我再来为严相父子引路，不怕他二人不逃！”
  转向戚继光和徐渭道：“严相父子提早出逃，我会安排他们在胶州湾与海龙王汪直汇合。事出突然，汪直也难做周全的准备。那时登州卫忽然奇袭胶州湾, 将严相父子和海龙王汪直一网打尽！汪直一死, 平户海盗便会分裂, 倭寇便难以大规模登陆。即便是织田军大举来犯，也可以在海面上拦截。”
  戚继光和徐渭众人皆心潮澎湃，齐声叫好。这样一来，内忧外患就一并解决了。
  罗龙文笑道：“现在我只担心一件事，你们打不打得过汪直啊？”
  隆庆二十年二月二日，春寒料峭，节气曰“龙抬头”，登州卫于皇城岛进行操演，算是对登州抗倭大胜遭受质疑的回应。
  锦衣卫指挥使陆炳放下芥蒂欣然应邀而来，朝廷委派兵部侍郎唐顺之为二道钦差、携北工部官员自直沽港口乘船赶来，山东道总督上下、宣大总督上下、辽东总督上下、闽浙总督上下皆严密选拔数十名干练将官拨冗前来，前往皇城岛观礼。
  今天的锦衣卫将扮演倭寇，与登州卫实战重现蓬莱港口巷战的原貌，登州卫一年以来的秘密练兵和所持有的特殊武器、机甲装备都将在演习中拿出来做个汇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