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辞沉默了。
  那是他第一次发现妹妹这个生物的可怕之处。
  直到后来，叶年年发现自己所谓被哥哥专门留下来给她的零食礼物，都是哥哥吃腻之后剩给她的。
  用的，还是她的零花钱！！！
  叶年年：“……”
  第一次有了轼兄的念头。
  也是到了那个时候，叶辞才发现，妹妹这个生物远比他想象的，更加可怕……
  *
  四年级的课程，比之前难了许多。
  但这，却不关叶年年和叶辞什么事。
  他们来学校，就不是来学习的。
  准确的说，是叶辞不是来学习的，叶年年只是跟在叶辞屁股后面学而已。
  按照以往的惯例，叶辞上午第一二节 课，会用来补觉，三四节课会用来折纸飞机，下午两节课，则用来实验，看看他折的纸飞机，往窗外飞的时候能飞多远。
  以往，任课老师会跳过叶年年和叶辞这两个人，把他们当空气。
  反正这样的学生，自甘堕落，学不学也不管他们什么事，以后的前途也不用他管。
  但这次，两人碰到了硬茬。
  教他们的语文老师，是学校出了名的脾气不好，还区别对待。
  看成绩好的学生，就是自己的宝贝，成绩不好的学生就是仇人。
  更别说是上课都不安分的叶年年和叶辞了。
  然而，叶年年和叶辞却不知道这回事。
  下课后，两人不出意料地被带到了教师办公室。
  叶辞先被骂的，骂得很难听，说他们是扶不上墙的烂泥；说他们好的不学专挑坏的学；还说他们要是不会读书，没有那个读书的本事，就不要来上学了，反正来了也是浪费学校资源，活着也是吃干饭。
  叶辞却只是垂着眼，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却往旁边挪了挪，把叶年年藏在了自己身后。
  跟叶辞不动声色完全不同的，是叶年年。
  叶年年长到这么大，连句重话都没听过，更别说这么大量且密集的脏话了。
  她被吓得攥紧了叶辞的衣角，连大气都不敢出。
  简直就像一场噩梦。
  不知道骂了多久，男人换了口气，见叶辞依旧一副不吭声的模样，更气了。
  “叶辞，你给我出去站着！”
  叶辞脚步动了动，刚打算转身离开，却看见了哭得满脸眼泪的自己妹妹。
  “……”
  叶辞脚步顿住，不走了。
  “还不赶紧滚出去，还杵这干什么！”
  叶辞拉住自己妹妹，转身就要走。
  “哎，给我站住，你走，女生留下！”
  既然这个废物哥哥骂不通，妹妹总是弱一些的，今天他不把女生说得哭出声，他这个资深老师就白当了！
  叶年年闻言，眼里写满了惊恐，手却死死攥紧了叶辞的衣角仿佛抓着的，是救命稻草。
  最后，是叶辞冷着脸，一把掀了老师的桌子，在骂骂咧咧以及一众老师震惊的眼神里，带着叶年年走了。
  叶年年愣愣地看着自己哥哥的背影，有一瞬间的恍惚。
  原来……
  哥哥也会发脾气。
  *
  夕阳已经西下，两个小小的身影在路边并肩走着。
  “哥哥，我要拿第一。”
  女生不知道什么时候把眼泪抹干了，仰头看他，一双眼睛亮闪闪的。
  “我要读书，我要考第一，我们叶家不是没有读书的本事，我们本事大着呢，是他们没长眼睛，是他们有眼无珠。”
  这是叶年年第一次表达自己的意愿，如此强烈的意愿。
  “好！”
  叶辞应了一声，“那我们叶家读书的事，就交到你身上了！”
  反正，他跟读书和考试是无缘了。
  但只要叶年年愿意读，作为哥哥，他就能确保她能心无旁骛，一直读下去。
  这是九岁的叶辞给自己妹妹的承诺。
  叶辞本以为叶年年的这个愿望，可能会需要好几年才能实现。
  结果谁知道，一个学期的时间，叶年年的成绩就爬到了第一。并且这一保持，就是差不多七八年。
  大大小小的考试，次次第一。
  ……
  至于最开始那个老师，他骂了叶辞和叶年年之后，第二个礼拜教育局就收到了大量家长的举报信，学校迫于压力开始对他进行调查，查出他师德不修，甚至还有收受贿赂的记录后，很快就通报将他开除了教师队伍。
  曾经所有的荣誉，一夜之间全部消失，他成了耻辱。
  比他曾经最看不起的差生都不如。
  起码差生，不会像他一样尖酸刻薄道德败坏，也不会像他一样见钱眼开，连自己的老脸都不要了。
  外界一切附加的成绩，都不是用来衡量一个人价值的标准。
  这位老师离开学校的那天，是戴着口罩坐着私家车离开的。
  “快点走，快放学了。”
  不要被人认出来。
  畏畏缩缩，东张西望，像个过街老鼠。
  十分钟后，放学铃响。
  叶年年跟叶辞慢悠悠地走出了校门，顶着夕阳，脚踏实地，周围是热闹的人群。
  “叶辞，吃烤肠吗？”
  “吃！”
  “一人一根？”
  “可以！”
  “用你的零花钱！”
  “没可能！”
  “那成绩单，你自己给舅舅签字。”
  “……好嘛，用我的用我的。”
  叶辞想，自从叶年年开始学习后，空空的脑袋里开始光速长脑子，他已经忽悠不了她了。他不仅忽悠不了她，反过来，现在被忽悠或者明晃晃被威胁对象，已经变成他这个哥哥了。
  叶辞心痛，哄自己妹妹给自己买零食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以前那个什么都唯哥哥论的乖巧妹妹，到底去哪儿了？
  然而叶辞不知道，这都只是个开始……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