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虽然很心动。】
  【与：但是中午要和爷爷一起，陪非常重要的客人吃饭，只能下次了。】
  【与：下次还会有机会吗？】
  钟翡轻轻地叹了口气。
  “姐姐在和谁聊天？沈容与？还是宋君霆？”
  钟翡没有理她, 给沈容与回了句“当然有”，又说了句等他下午来补习，才收起手机，静静地看向钟瑶。
  “不是说身体不舒服？怎么一回来就往我这跑？总不能是专门回来看我的吧？”
  钟瑶低着头沉默了许久，和钟翡一样, 直接忽视了对方的问题，自顾自地说道：“姐姐为什么这么讨厌我？是担心我回来后会抢走妈妈他们对你的疼爱吗？可是这些东西本来就应该属于我, 就算他们把对你的爱转移到我身上, 不也是物归原主吗？”
  “凭什么？！”钟翡的胸口起伏得厉害, 像是在极力压制着怒气和怨气。
  来了！
  这熟悉的感觉！
  【妈妈本来就应该最疼我。】
  【既然已经错了, 一直将错就错不好吗？】
  【为什么要回来？】
  【为什么要回来和我抢？】
  【好难过……】
  熟悉又不熟悉。
  和以前的尖叫流不同，这次剧情老狗竟然走抑郁路线。
  脑海中不断响起各种各样emo的抱怨，听得多了，钟翡竟然真的感觉到了一丝无法抑制的难过。
  “什么凭什么？物归原主难道不是应该的吗？”钟瑶突然抬头，用含着眼泪的目光看着钟翡：“我才是那个失去更多的人，你知不知道我在那个家里过得是什么样的日子？”
  “他们重男轻女，什么重活累活脏活都让我干，如果不是国家有义务教育，从小学读到初中都不用花什么钱，我甚至可能没机会上学。要不是我成绩好，考上了镇上最好的高中，被学校免了学费，我说不定初中毕业就要去打工了。”
  “他们甚至还打算把我送给一个老男人当小老婆，就为了换二十万，给他们的宝贝儿子凑房子首付。这些苦难本来应该是你的！”
  “我帮你受了这些苦，好不容易回来了，凭什么我还要被你讨厌被你打压？凭什么妈妈在我们两个闹矛盾的时候，第一反应是把我送走？！”
  【这又不是我造成的，跟我说这些是想我愧疚吗？！】
  【不可能！！】
  【可是……妈妈知道钟瑶经历过这些，肯定会更疼她吧？】
  【她可能慢慢的，就不会再想到我了。】
  【她的眼里会只剩下钟瑶。】
  【钟瑶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
  【好难过……】
  钟翡极力忍受着心中的抑郁情绪，可是她的嘴已经开始不受控制：“别跟我扯那些有的没的，也别把你动不动就流眼泪的这一套用在我身上。你只是身体里流了一点钟家的血而已，我才是被妈妈捧在手心里养了十八年的人。你既然从小受了那么多苦难，为什么不直接死在外面？”
  钟瑶似乎被她的话惊到了，她的眼泪越掉越多。
  “姐姐你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我为什么不能这么说？”钟翡的语气扭曲得连她自己都有些害怕：“你等着吧，又不止你会装可怜。我愿意为了妈妈跳楼，你敢吗？妈妈现在最关心的人是我，以后也会是我。是我的你永远都抢不走，在妈妈心里，你永远都只能排第二位第三位甚至更往后，你抢不过我的。”
  钟瑶像是被钟翡的不可理喻吓到了，她一手捂着胸口，不可置信道：“所以，你跳楼只是为了做戏给妈妈看？你怎么能这样呢？”
  如果到了这个时候，钟翡还没反应过来，那她就是白痴了。
  她现在只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嘴，身体其他部位还是能控制的。她僵硬地转头，果然看到身后不远处站着两个人。
  去而复返的钟瑾，和与他一同前来的林语舒。
  两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用和钟瑶如出一辙的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钟翡。
  紧接着，钟翡又听自己说道：“妈妈，哥哥……不是你们听到的那样……是钟瑶，是钟瑶骗我这么说的！”
  林语舒已经泣不成声了。
  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是真的，又不能不信，尤其是在钟翡说了那句欲盖弥彰的话之后。
  可是她又说不出责备钟翡的话，因为钟翡伤害的是她自己的身体，她心里更多的是心疼。然后恨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应该一时心软留妹妹在身边，不然妹妹也没机会偷换孩子。
  可如果没有林语笑偷换孩子的事，钟翡就不会出现在她的生命里。这个她捧在手心里娇养了十几年的女儿，哪怕钟翡用这样可怕的心思去对付钟瑶，她都没有办法怪钟翡。
  只恨自己做的不够好，不能让这两姐妹和睦相处。
  于是她捂着嘴跑了。
  钟瑾倒是觉得事情可能不像他所听到的这么简单，只是现在钟政不在家，林语舒看起来情绪崩溃得厉害。
  听说她前几天还因为钟翡的刺激晕倒了，精神还有些脆弱，他得先去照看着林语舒。
  于是钟瑾也走了。
  钟瑶目的达成，笑着看了一眼钟翡，也捂着胸口一脸苍白地走了。
  三楼顿时只剩下钟翡一人。
  钟翡现在的情绪很复杂。
  一方面是剧情老狗一直在她脑海里重复着“好难过”这三个字，用她自己的声音，用极为幽怨的语气，不断不断地洗脑循环，让她的心情越来越失落，直到低落到了低谷。
  剧情老狗好像在控制她，又好像没控制她。她被洗脑循环影响着心情，以前又不停地浮现出林语舒失望至极的目光，还有钟瑾走之前不可置信的眼神。
  【不如死了算了。】
  脑海里突然涌现出这个想法。
  这是她第二次有自杀的念头。
  这一次，却又好像不是剧情老狗控制，而是她自己厌烦了这一切。
  活着好像都没有意义。
  和钟瑶争那些又有什么用？
  钟瑶才是这本小说的女主角，她再怎么造作，都只能是个女配。
  女配就是用来给剧情发展做服务的，她存在的意义就只是为了剧情，而不是为了她自己。
  好难过……
  好难过好难过好难过……
  死了算了……
  可是，跳楼自杀摔不死，可能会摔断另一条腿。
  钟翡幽怨地看了一眼不远处的围栏，放弃了跳楼自杀的想法。
  她默默地转着轮椅的轮子，手机摔在了地上也不管，无意识地转着轮椅进了房间。她站起来想往前走，却因为重心不稳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完好的那条腿的膝盖处被摔出了淤血，她也不管，两眼无神地往前爬。
  最后爬到衣柜面前，拉开衣柜门，把自己藏了进去。
  在无限循环的“死了算了”的声音中，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
  在彻底失去意识的前一秒，她似乎听到脑海中浮现出她真实的自己的声音。
  沈容与……
  你怎么还不来。
  第33章 【一更】
  林语舒精神恍惚, 下楼的时候差点踩空摔倒，好在钟瑾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钟瑾将她扶到沙发上，给她倒了一杯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
  毕竟他自己现在的心情也很复杂。
  见林语舒神色忧虑, 他想了想, 打算给钟政打电话。
  在安抚林语舒这件事上, 钟政是整个钟家做得最得心应手的人。
  令他感到奇怪的是, 钟政的手机竟然打不通。
  “爸有说他今天去哪吗？”
  林语舒摇了摇头，说道：“只说是一件挺重要的事，他回来会跟我说。”
  “他的电话打不通。”
  “估计是正在忙吧，我没事，你不用给他打电话。”林语舒说着, 擦了一下眼泪, 目光落在钟瑾脸上。
  钟瑾的懂事和另外三个小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那三个小的平时也乖巧可爱，怎么凑到一块的时候，就是没有办法和睦相处呢？
  然后她又自然而然地回想起刚才钟翡的那一段话。
  “你说, 小翡那段话是真的吗？”
  当她问出这句话的时候，她的心里就已经有偏向了。
  “您觉得，小翡是这样的性格吗？”钟瑾反问她。
  林语舒下意识摇头，嘴上说的却是：“我不知道。”
  “您养了她将近十八年，她是您看着长大的, 您觉得她是那种，会用自残的方式, 来争夺您注意力的人吗？”
  林语舒沉默了下来。
  钟瑾：“我相信小翡不是这样的人, 但她有一点做错了。”
  林语舒好奇地看向他。
  这个无论长相还是性格, 都和钟政最像的儿子。
  “不管是什么原因, 她都不应该说这种话来刺激瑶瑶。”钟瑾闭着眼睛回忆了一下刚才看到的画面。
  他叹了口气，说道：“爸爸和我说过，让我考虑带小翡出去住。我想应该不用考虑了，我会找一套房子，在这周内带她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