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他的贤妻,不干了! 第58节
作者:
妙玉子 更新:2023-01-01 20:54 字数:4170
裴景诚这才放下了心,谁成想一月后,他与芍药公主所生的嫡长子竟突发恶疾,躺在床榻上人事不省。
芍药公主将太医院的太医都唤了来,流着泪喝道:“若是治不好哥儿,本宫要你们赔命。”
太医们使了浑身解数,也只得说道:“小公子是喝了剧毒的五步散,大罗神仙也难救。”
芍药公主听了这话后,当即便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五步散,岂不是她当年用来暗害言哥儿的毒药?
芍药公主醒来后,连儿子的最后一面都未曾见到,好容易才把儿子养到四岁,谁成想竟被人下毒暗害。
芍药公主发了狠,将身边之人皆严刑拷打了一番,最后在院里洒扫丫鬟的嘴里撬出了答案。
那洒扫丫鬟与小刘氏身边的贴身丫鬟有几分交情,三日前的午后,她与那丫鬟喝茶叙了会儿旧,竟不知为何闹起了肚子。
那丫鬟便在她房里坐了片刻,奶娘们住的屋子与洒扫丫鬟住的屋子不过几步之遥。
小刘氏的丫鬟便觑着这个空挡将五步散弄进了大长公主的院里。
奶娘们养小公子十分精细,便是他整日里玩的九连环和喝茶用的杯盏,每日里也要用干净的布匹反复擦拭好几遍。
小刘氏的丫鬟便是在那布匹里动了手脚。
芍药公主知晓此事后,便带人杀去了小刘氏所在的庄子里,谁成想小刘氏早已存了死志,如今报了杀子之仇,更是含笑着上了路。
芍药公主面对小刘氏的尸首,即便有滔天的怒火也无处可使,当下只能将她的尸体大卸八块来泄恨。
裴景诚骤然失了两个孩子,算上前头的言哥儿便是三个,这三个孩子的夭折皆是因为芍药公主的缘故。
他便去求了父亲,为着家宅安宁,允许让他与芍药公主和离。
谁知裴君尘却用冰冷刺骨的眸子瞪着裴景诚道:“孩子死了你伤心为父能明白,只是男儿在世如何能拘泥于内宅之中,你且要仔细想想如何能让太子全心全意地信任你才是。”
这便是要他继续做太子的走狗的意思。
裴景诚当下便觉得疲累至极,本该是温暖臂弯的后宅却变成了乌烟瘴气的腌臜之地,逼仄的他连气都喘不上来。
他想,若是他和苏和静没有和离,他没有再娶芍药公主,兴许端阳侯府的内宅,不会变成这样。
所以今日他便再也忍不住对宋和静的思念,跑来林大将军府想见一见她。
他自然知晓苏和静与郑宣琴瑟和鸣,可他只是想和苏和静说几句话,几句话而已。
裴景诚报上家门之后,林大将军府的门房便立刻跑进去通知郑宣。
郑宣并未将裴景诚到来的事告诉苏和静,他只是将手边的事放在一旁,亲自去外头迎接了裴景诚。
郑宣并未将裴景诚放进林大将军府里,而是立在石狮子旁与裴景诚说道:“世子来寻我夫人有什么事?”
他这话说的还算是客气,并未将裴景诚的颜面踩在脚底下。
“你当真还活着。”裴景诚瞧着郑宣比从前要精壮俊美些的脸庞,忍不住脱口而出道。
郑宣听了这话之后却险些笑出声来,如果他没有听错的话,他刚才居然从裴景诚的话里听出了一丝失望之意。
“我没死,你很失望?”郑宣敛起了脸上的笑意,如此问道。
裴景诚并未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探着头望向林大将军府里头,眼里尽是殷切之意。
“静儿在和婷姐儿玩闹。”郑宣似笑非笑地对裴景诚说道,也幸而他在西北历练了这些年,今日才有闲情逸致搭理这个讨人嫌的前夫。
“婷姐儿?”裴景诚颇有些讶异,只道:“是你们的女儿?”
郑宣一脸骄矜的一笑,黑沉的眸子里尽是取笑之意,“我和静儿如今有了一双儿女。”话里满满的自得。
裴景诚听了这话心里极不好受,半晌没说出话来。
郑宣却依旧不依不饶道:“我也不知你从前是怎么想的,竟由着你那母亲和小妾这般欺负静儿,你当时未曾护静儿周全,如今她日子这般顺遂,你又来演什么深情?”
说到后头,郑宣不由得想起那一日苏和静被那方氏推下台阶的惨样,一时心里又涌起了些恨意,“你这样的人的确是配不上静儿,我劝你有自知之明一些,少到她跟前来碍眼。”
说罢,也不去管裴景诚黑若铁锅的脸色,潇洒地转身离去。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一更,尽量多写点。
往后前夫不会经常出场了,他只配自食恶果了。
第59章 二更
郑宣并未将他与裴景诚的这点短暂交锋放在眼里, 如今他与苏和静心心念念的事儿不过是大长公主能否顺利与郑国公和离一事。
林大将军为此也是愁眉不展,他虽被大长公主吃的死死的,在旁人面前却行事狠辣张扬。
他先是让人去旁敲侧击郑国公, 要他只觉些“退位让贤”,否则他出门时就要时时刻刻小心些着, 林大将军这样的莽夫可不跟他讲理。
可郑烨却难得硬气了起来,梗着脖子说道:“晴儿是我的发妻,生是我郑家的人, 死是我郑家的鬼。”
曾老太太于一年前过世,如今郑家皆由郑烨一人当家做主, 连个驳斥他的人都没有。
所以,林大将军与大长公主的婚事便这般僵了下来,只是满京城里谁不知大长公主带着儿子儿媳住在将军府里, 连郑家的门都未曾进过。
倒是郑宣与苏和静趁着郑烨上朝的时候回了一趟郑府,祭拜过曾老太太后便匆匆回了将军府。
下朝的郑烨知晓此事后,险些气了个仰倒。
如今他也算是知晓了大长公主与儿子的态度, 一个是铁了心地要与自己和离, 不知为何瞧上了林志那个粗人,一个是没有半分主见, 万事都听他母亲的。
郑烨起初知晓大长公主还活着时只是喜不自胜,满心满脑想着的都是老天开恩, 他亏欠晴儿的那些情分也终于可以弥补了。
谁成想会半路杀出个林志来。
不过郑烨倒也不心急,他只当这郑烨是大长公主推出来与自己和离的一个借口,她必定与这林志无甚私情,否则她早可以另寻他欢了。
今日早朝, 林志又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儿在陛下跟前求娶了大长公主, 幸而陛下又打马虎眼囫囵过去了。
郑烨想, 该是他放下尊严去林大将军府求得晴儿原谅的时候了,以晴儿对自己的情意,只要他肯诚心认错,她便会回到自己的身边。
这一回,郑烨便带上了郑府内的全部家契、田契,以破釜沉舟般地气势走到了林大将军府的石狮子前。
他鼓起勇气敲响了漆红大门中央的两座兽首铜环。
门房推开门后,见是个脸生的中年男子,便问道:“寻谁?”
郑烨清了清嗓子,说道:“郑宣。”
那门房倒也乖觉,见郑烨通身上下皆是锦衣绫罗,便知他的身份非富即贵,当下便也没有小瞧了他去,立时便让人去郑宣的院子里递信。
一炷香的工夫后,郑宣才姗姗来迟。
在大门边缘,他与郑烨四目相对后,心里浮起万般情绪,最后还是汇成了一句生疏至极的“郑国公”。
郑烨听到这三个字后明显身形一僵,脸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灰败下来,他浸着失望的眸子在郑宣身上滚过几遭,最后才说道:“你瞧着壮硕了许多。”
郑宣不意在门槛外与郑烨多聊,便指了指里头道:“进去说话吧。”
郑烨心里不是滋味,谁成想三年的工夫竟让往日里待自己尊敬无比的郑宣变了样,格外生疏客套不说,连望向自己的眸子里也再无孺慕之色。
他步伐沉重,心内更是酸涩的吓人。
前头的郑宣也早已料到了郑国公会登门拜访,连他会说什么,郑宣也在心里设想过一遭,他本以为经了这三年,再面对这“无情无义”的父亲,他可以做到心无波澜。
可方才心头涌起的哀切之意还是占了上风。
生身父亲从未爱过自己这事终究是他心里的伤疤。
在回廊下走了许久,沿路走到一处亭台水榭旁,郑宣便对郑烨说道:“母亲在里头。”说罢,便坐在了外沿的石凳上。
郑宣这意思便是让郑烨自个儿进水榭与大长公主见面,他只在外头守着。
这也是郑烨最想见到的画面,可是触及郑宣阴沉似冰的戒备目光后,他的心还是忍不住的一颤。
郑宣并未直接起身离去,而是坐在水榭外头的石桌上,应当是防备着自己做出伤害大长公主的事来的意思。
亲生父子之间,竟已淡薄到了这等地步,到底是让郑烨伤心不已。
他慨叹了一番后,见郑宣别过头去并不看向自己,便也只得怏怏地走进了水榭。
他起先以为水榭内应当只有大长公主一人在,谁知一走进去,却见五大三粗的林志正陪着大长公主在下棋。
两人靠坐在毗邻水阁的软塌上,中间摆放着案几,从郑烨的角度望去,依稀能瞧见大长公主娴静淑丽的侧颜以及林志望着她的深情目光。
郑烨心头一抽,心内被彻骨的冷意填满。
他压下心中的烦躁之意,反复告诉自己,这皆是晴儿在演戏给自己瞧,只要自己诚心道歉,她会原谅自己的。
林志落子后便发现了站在水榭门口的郑烨,对着大长公主笑了声后,指了指外头道:“我去陪宣儿说话。”
大长公主并未回头,知晓应当是郑烨来了,便意兴阑珊地放下了手里的棋子,隔窗望着水中蜿游的一弯弯鱼儿。
林志走过郑烨时,朝他投去一个满是警告的眼神,而后才走出了水榭。
郑烨心内不好受,稳了稳心神后,才朝着窗边的大长公主走了过去。
他走得极慢,一是不知近乡情怯,二是愧疚满身,不知该如何面对自己薄待过的妻子。
“坐下吧。”大长公主自始至终没有回头瞧郑烨一眼,而是望着窗外说话,声音缥缈清冷,透着些哀伤之意。
郑烨坐在了大长公主对面,再次见到这张魂牵梦萦的脸庞,他的心里掠过些物是人非的荒凉。
“当年我与你在御花园相遇后,还在御书房里下过一盘棋。”大长公主似是想到了那些尘封已久的往事,素白的脸上浮现了几分笑意。
郑烨只当她是想起了她们旧时的美好回忆,一时便喜从中来,只道:“公主棋艺了得,当时便杀得我片甲不留。”
大长公主将目光落在郑烨脸上,见他脸上尽是讨好的笑意,便道:“我还是习惯你冷脸相待的样子。”
郑烨笑意一僵,手中握着的棋子微微发凉。
“我们这断孽缘由一副棋开始,便由一副棋结束罢。”大长公主说罢,便持黑子下了第一手。
郑烨因她这话而慌乱不已,紧跟其后下了白子后,便道:“晴儿,你放在画轴里的信我瞧见了,我也去寻了宫里的太医,他们皆说你那时是体虚早产,所以才会这般突然地生下郑宣。”
大长公主连眉毛也没抬一下,平静无波地说道:“这样的话我早就与你说过了,为我接生的太医和稳婆也都曾与你说过这些,可你不信,不是吗?”
大长公主越平静,郑烨心里则更加慌乱,只见他慌不择路地说道:“从前是我误会了你,我只当你当初嫁给我是迫不得已,不过是为着龙裔借个幌子,我以为,你从未把我放在心上,所以才会……”
大长公主冷笑一声道:“所以才会冷待我十几年?”
郑烨哑口无言,这三年他没有一刻不活在悔恨之中,当大长公主与郑宣“身死”后,郑烨才明白了自己的心。
也明白了自己往昔的卑劣,明明知晓妻子是个端庄明礼的人,绝不可能主动与陛下发生那些乌糟的事儿,却还是将一切的罪责都怪在她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