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长安在南山牧场的时候变过羊。”仲卿压低声音对苏眉说道。
  “你那么小声防谁呢？卿卿，自从我妈回了郡沙，你就不把本咩咩放在眼里了。”小羊不满地说道。
  “我绝对没有这个意思。”仲卿叹了一口气，坚决否认。
  小羊也不是真的这么想，只是看着似乎在考虑的妈妈。
  “行吧。”苏眉也很久没有试过向刘长安撒娇，让他做这么荒唐的事情了，正好……当时情感调剂事件处理一下，试探下他在某些方面的阈值。
  “我怀疑……我极其怀疑，安暖和柳月望是同一个人！”小羊这才踢着铁笼子挪动身体翻了个身，“咩！没有想到吧！”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遇事不决，量子力学
  苏眉也不是没有接触过那些喜欢夸大其词的人。
  有些人想要得到苏眉的重视，开口就是“我有一个跨时代的项目在手里”，“我的产品能够改变世界”诸如此类是最低级的。
  还有些就是竹君棠这样，先点出一个颠覆性的结论，引起别人的注意力和好奇心，然后再东拉西扯，最后会发现他说的东西和他开头的那些话，毫无关联。
  曾经有个人想方设法，递了一份计划书给苏眉，名字叫《大西洋在哭泣》。
  这个名字一听就是和气候变化，环境保护，海洋生物，地理研究项目相关，充满着一种悲天悯人，人与自然深度思考的感觉。
  实际上这个人的想法是，让大西洋的暖湿气流更加充沛，积蓄在天山以南，在塔克拉玛干沙漠中制造出一百个赛里木湖。
  大西洋的暖湿气流千里迢迢而来，遇到天山已经无力攀爬越过，被天山拦截下形成的赛里木湖，被赞誉为大西洋的最后一滴眼泪。
  那么一百个赛里木湖，就是一百滴眼泪，因此这个计划取名为《大西洋在哭泣》似乎也没有什么问题。
  咋一听这个计划好像还有点意思，但关键是怎么执行，对方令人无比惊诧地提出了执行方案：从大西洋到天山，沿途设置无数巨大的风扇给大西洋暖湿气流蓄力加速。
  王多鱼要是遇到这人，都不用发愁十亿怎么花。
  苏眉觉得竹君棠讲的东西就和这人差不多，一个博人眼球的开头，一个无疾而终的笑话。
  “你是从刘长安和刘建设是同一个人得到了启发吧？可问题是，我们都知道他们是同一个人，所以从未见过刘长安和刘建设同时出现。那么安暖就柳教授呢？你不要告诉我，你从未见她们同时出现过。”苏眉没好气地说道。
  苏眉一直觉得柳月望有点不对劲，但没有往这么荒唐的方向想，她非常清楚安暖就是从柳月望肚子里生出来的，根本不可能是一个人，自己生自己？
  “你真的是三小姐吗？你不会是她的小羊羔假扮的吧？”仲卿十分怀疑地问道。
  因为竹君棠平常喜欢东拉西扯，但也绝不是毫无道理的胡说八道，往往都能够合乎逻辑地自圆其说，可是这种安暖和柳月望是同一个人的胡扯，又怎么圆？
  “pu！”小羊朝着仲卿吐口水。
  仲卿放下心来，因为会这么吐口水的，只有竹君棠和她的羊驼龙傲天，眼前的既然不是那发丝飘逸，有总统范的龙傲天，那就是竹君棠变的小羊，而不是那只喜欢烤火，还把耳朵毛烤焦了的宠物小羊羔。
  “你到底想说什么？”苏眉知道它是胡说八道，但也有点在意它是否能够提供新的思路或者灵感。
  最重要的是，听完它的胡说八道，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教训它一顿，苏眉看着它那副疲赖的模样就来气，羊脸子上得意卖弄的表情活灵活现，自己怎么就生了这么一个小羊肉串？
  “发表高见，就要在高高的地方才行。先把笼子抬到会议桌上吧，地板凉凉的，让咩咩的小蹄子也受凉了。”小羊翻了个身朝天举起自己的四肢，“妈妈，你看我软软的小羊蹄子可爱不可爱？爹爹最喜欢我的小羊蹄子了，经常握在手里玩耍，爱不释手地夸我可爱。”
  “你是在做梦吧？”苏眉压根不信，刘长安看到它这副模样经常就情绪起伏，心态容易失控，还最喜欢它的小羊蹄子？
  铁笼子有厚厚的底板，它也没有直接接触到地板，小蹄子怎么会受凉？只是看它确实有想法的样子，苏眉还是打了个响指。
  一个黑衣人走了进来，苏眉指了指铁笼子。
  黑衣人双手抓住铁笼子两侧粗壮的钢管抱起，笔挺的上衣下肱二头肌和胸肌鼓胀，将铁笼子放到了会议桌上。
  桌面微沉，黑衣人退了出去。
  “三小姐，你一直呆在笼子里干什么？快点出来吧。”仲卿不解地问道，这个笼子门早就打开了。
  “这是咩咩在反抗的姿态！哪里有亲妈把自己的宝贝关在笼子里的！别人家里都是后妈对小孩不好，我们家里是亲妈下手最狠，别的什么后妈，都会维护咩咩！”小羊这个气啊，跺了跺脚，蹄子敲的笼子底部“笃笃”作响。
  “你不是自己钻进去的？”
  “我中了圈套！谁会防备自己的妈妈！”想起来更气了，糟老头子也是这样，只知道利用咩咩的信任！小羊犹自记得，糟老头子做了一个十字架，然后它自己靠上去还要求他把自己绑起来，然后就被他丢到天上去，御羊飞行了。
  “让你旁听一下会议，提升一下自己，我想方设法，我容易吗？”苏眉伸手指了指，它难道就不懂吗？亲妈打咩，是为了咩好，别的那些女人表面让你如沐春风，背后里还不是惦记着你爹那点营养？
  “总之，我不会出来的。等爹爹很久没有看到我，他就会想我，来找我发现我被关在笼子里，一定很心疼我，我就躺在他怀里咩咩大叫，伤心地流出掉在地上会变成珍珠一样滚来滚去的眼泪。”小羊心智坚定，决定抗争到底。
  这也是长久之策，如果自己看到铁笼门就迫不及待地跑出来，就会让妈妈觉得铁笼禁咩之术十分有效，下次还会用！
  反倒是她发现小羊根本不在乎被关多久，她就不会再用这样的招数了。
  苏眉有点咬牙切齿，她非常清楚，别看刘长安动不动就揍的竹君棠嚎啕大哭，但那也惊险与他自己收拾小孩，要是别人真的折磨竹君棠，只怕……只怕就是她这个亲妈，他心里也还是会有些情绪。
  算了，它愿意在里边呆着就呆着吧，反正她有办法让它自己钻进去，就有办法让它自己又跑出来，当妈的哪会不擅长收拾自己的小孩？
  “行，随便你。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安暖和柳月望是同一个人了吧？”苏眉好整以暇地坐在椅子上，挪到了它对面。
  小羊看了看智慧和学识都不如自己的仲卿，以及眼界和心气也不如自己的妈妈，昂首挺胸：“自从我学会变身以后，看待这个世界的角度和感觉，就很不一样了。”
  “羊眼看人低？”
  小羊对妈妈的冷言冷语不以为然，继续说道：“众所周知，羊眼看人低是错误的成语，正确的说法是狗眼看人低。因为我是特殊的咩咩，就不以我为例了，我们看陆斯恩，狗眼看人低，这句话说的就是狗眼的人，狗眼中的世界，其实和人眼看到的并不一样。”
  没有想到自己也有纠正别人成语用法的时候，小羊羊羊得意地在铁笼子里踱步。
  苏眉只是怀疑地看着它，又瞅了一眼乖巧地蹲在地上的陆斯恩。
  陆斯恩并没有失忆，竹君棠是前主人，仲卿也是经常遛它的人，后来也常常来这里玩耍，有一条叫“门主”的狗还是它的朋友，所以它呆在这里，也没有焦躁或者急于回去。
  “这也就是说，我们眼中看到的世界，用相机拍摄出来成为照片，再用某种连接狗脑的相机，把狗眼看到的世界，也变成照片打印出来……我们会发现，这是截然不同的两张照片。”小羊说完，睿智的目光巡视着眼前的两人。
  “可……那只是照片不同，而不是世界不同，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仲卿有些理解小羊说的意思了。
  苏眉深深地望了一眼小羊，却没有说话。
  “对啊，在我们眼里安暖和柳月望是不同的，就像一个世界被表达出了两种画面。实质上她们就是一个人，只是我们看待这个世界的感官，了解这个世界的渠道，限制我们更深入了解世界的规则，都在欺骗我们：这是两个人。”小羊的目光落在妈妈身上，她虽然不会挖地洞，但勉强也算是个知识分子，看来比仲卿这只只会为虎做账的小狐狸精要聪明一点点。
  “那你又是怎么突破这种限制，没有被欺骗，发现了真相呢？”苏眉反问道，这只小羊肉串基本是个文盲，怎么会思考这种问题？
  尽管2300年前，庄周就开始怀疑世界的真实性，但绝大多数人都认为，那仅仅是一种迷茫的情绪，而非根据现实事件发现证据后的思考和分析。
  像小羊刚刚谈到的东西，更像是近现代物理高速发展以后，许多现实实验发现和理论让人们开始对世界是真实还是虚拟进行的思考。
  “因为前一阵子，糟老头子试图折磨我，竟然开始给我讲量子力学！还说这个世界是虚拟的，等我们把虚拟世界运行的无限接近真实时，就会彻底明白量子力学的问题。”小羊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现在对量子力学也有一定的研究了，所以会从这个角度思考问题。”
  你对量子力学也有一定的研究了！苏眉的眼角跳了好几下，才硬生生地强忍住发自内心的狂笑和嘲讽欲望。
  “经过我的思考，我发现这个世界确实是人为制造出来的咩咩宇宙，而糟老头子就是咩咩宇宙的管理者，在我成长之前，代为执行咩咩宇宙的意志，所以现在这个世界会出现一些虚拟世界的特征，例如柳月望这样给人bug感觉的npc。”
  小羊踩了踩羊蹄子，“我希望从今以后，妈妈你要给我这个咩咩宇宙未来掌控者一点尊重，等我从糟老头子手中夺回管理者的权限，也就是成为九州风雷剑门的门主之后，让你也成为柳月望和安暖那样的一体双身的存在，从而在和糟老头子的恋爱中，体会到更多……”
  小羊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苏眉捏住了羊嘴，苏眉脸颊绯红欲渗出血来，羊嘴里吐不出一句人话。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大力士
  小羊伸出自己的两只羊蹄抱住妈妈的手，摆脱了她的控制，然后在铁笼子里蹦了蹦，并没有继续说什么。
  毕竟大家对世界的认知，智慧和在咩咩宇宙中的角色定位都不是一个层级，和她们沟通也挺废脑子的，小羊并不想把自己拉低到和她们一个水平，再用她们能够理解的方式阐述问题。
  “它说的有点乱。现在大陆这边，初中就有接触到光的波粒二象性。一个物体，既是波又是粒子，而它到底是什么状态还取决于你的观测。这就是竹君棠说的意思，那人是安暖还是柳月望，取决于我们的观测。”苏眉简单地向仲卿解释了一下。
  “咩啊！我果然是个天才，我的发现已经登上了教科书吗？那为什么颜青橙还老是给我补习七年级的课文，真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小羊冷笑一声表示对颜青橙有意见，看来自己刚才发表的高见，基本就是院士级别的了，也不知道因此去申请评选院士，有几分把握。
  “至于它说的咩咩宇宙，你可以理解为，它认为我们生活在一个虚拟世界里。像一个人既是柳月望又是安暖，就很好理解了。地下基地里在创建的那个虚拟世界中，物质就可以是一个波函数，也可以是一个确定值。”
  苏眉从会议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台笔记本电脑打开，随意敲了敲键盘，“我们在类似于虚拟世界的游戏中，发现了一个新的地图，在我们未进入新地图的时候，它就像光的波粒二象性，无法确定它的状态，但是我们进入以后，这个新地图就按照虚拟世界背后的规则马上制造出来了……如果我们现在存在的世界也有这样的规则，那便是世界是否存在，取决于我们是否在观测，有意思吧？”
  仲卿皱着眉头，苏眉讲的还算通俗易懂，毕竟现代人玩网络游戏的经历，能够很好地帮助大家了解一些量子力学中在现实中无法接受的现象。
  当初那些科学家，刚刚发现那些现象，又没有玩过网络游戏，估计很惶恐。
  “你在讲什么东西？讲的是我发现的咩咩宇宙的真相吗？为什么明明是在讲我的理论，我却不知道你讲的什么东西，你是不是想把我的理论包装一下，自己去争取包……诺贝尔奖什么的，然后自己当九州风雷剑门的门主？”小羊怀疑地看着妈妈。
  毕竟成为九州风雷剑门的门主以后，就可以掌控整个咩咩宇宙，妈妈是世界邪恶势力掌门人，这种人物一般不会愿意屈居咩下，想自己当门主，把糟老头子变成她的专用器具也是有可能的。
  苏眉的主要研究方向并不是量子物理方面，倒是被小羊勾起了一些谈兴，对它的怀疑充耳不闻，只是敲了敲键盘，“看看这个键盘，像不像元素周期表？这个世界的基本合成物排序，像不像键盘的组合？”
  “我们用键盘来输入各种各样的规则制造虚拟世界，就像有人用元素组合物质的规则，来制造我们所谓的现实世界？”仲卿明白苏眉的意思，然后哑然失笑，“没有想到今天你会和我们讨论这么深奥的问题。”
  “听她胡说八道，顺便聊一聊，希望她能够明白一个道理，如果总以为自己有前所未有的发现和想法，一定是自己读的书不够多，见识太少的缘故。”苏眉按了按自己柔软的腰肢，头也不回地往会议室外走去。
  “咩啊！你们走吧，我会一直在铁笼子里等着爹爹来营救他的七彩琉璃纯白仙境咩咩公主！”
  仲卿连忙牵着狗跟上，走出会议室才压低声音问道：“三小姐还在笼子里，她真的不肯出来怎么办？”
  “很简单，等会她自己会出来的。你先把那条狗送走吧……免得刘长安以为我扣住他的狗，是想让他来找我。”苏眉指了指陆斯恩。
  白花心思了……仲卿还是点了点头，心中微叹，您真是老傲娇了，难道你不想让他来找你？
  ……
  ……
  到达小火车的运行终点，离地铁站很近，四个人步行过去，上官澹澹和周咚咚手牵着手跑跑跳跳，刘长安和周书玲并肩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两个嘴角微翘。
  上官澹澹是第一次坐地铁，因为从前出远门要么有儿媳妇们和干女儿的豪车接送，要么就是刘长安骑电动车带着，又或者趴在刘长安的背上，还没有乘坐过这种便捷的交通工具。
  “这个小电视机怎么没有按钮！”上官澹澹绕着一台地铁自助售票机转了一圈以后，大声地宣布她发现了不合理现象。
  周书玲正在给她买地铁票，解释道：“它和你的自助售货机一样，付钱就出来东西，不是小电视机。”
  售票机掉了一个币出来，周书玲递给了她。
  “那我们拿一台回去，放在小区门口，以后大家坐地铁就先到我的自助售票机上买票。”上官澹澹看着地铁里摩肩接踵的人群，顿时觉得这是一门钱途无量的生意，跃跃欲试地抱了抱自助售票机。
  有点重，太后力气不大，现在抱不起，上官澹澹左右看了看，小心谨慎地按捺住了自己并没有暴露出来的企图。
  “你直接去抢银行吧。”刘长安略一思考后，认真地给了她一个更加钱途无量的主意，“反正你本事大的很。”
  “难道你不赞同？”上官澹澹双手叉腰，生气地瞪着刘长安，他这是歧视和偏见，没有看到她的自助售货机经营的那么成功，这个自助售票机一定也能让太后财源滚滚。
  他一定是怕她事业成功，在家庭中话语权越来越大，从此以后变成上官澹澹每天发八十块零花钱给他。
  “除了竹君棠，剩下的人里就连秦雅南都不会赞同你。”刘长安严谨地排除掉了竹君棠，十分肯定地说道。
  上官澹澹连忙看了一眼周书玲，周书玲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
  上官澹澹这才皱起眉头，竟然只有小棠会赞同，那大概真的不怎么靠谱。
  “朕不会去抢银行的。”上官澹澹想了想以后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