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大谷说着说着，眼眶也跟着红了, 显然是想到死去的妻子了。
  “岳父大人节哀顺变，不然岳母大人泉下有知, 也不能安心的走的。”
  林大谷点了点头, “你先安顿下吧, 既然来了，就在这里住两天, 你和柔柔的房间你也找得到的，我就不带你过去了，这边事情比较多。”
  “恩，我自己可以的, 岳父大人你忙去吧。”
  林大谷点了点头，转身就走了，他要安排诸多事宜，还要招待前来吊唁的人。
  待林大谷走后，陈德中却是没有立刻前去房间安顿，反而是走到林柔柔身边。
  “娘子。”
  陈德中凑到林柔柔耳边，轻声喊了一声，然后还轻笑着对着林柔柔的脖子吹了一口气。
  就这一下，立刻将林柔柔给吓得浑身颤抖，眼泪花花，但却是不敢动。
  陈德中觉得这样很有意思，像是大灰狼在逗弄小白兔一般，呵呵的笑了一声。惹得前来吊唁的宾客看了好几眼，这才收敛了几分，转身走了。
  而陈德中走后，林柔柔顿时眼泪哗哗的流，跪在那里，更哀伤了的样子。
  林悠悠觉得她不过离开了几个月，怎么回来，好像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般。
  对了，不知道她那个舅舅和舅母怎么样了。看这林大谷，除了丧妻之外，其他的好像并没有发生什么啊。这可不像是谢虎和游氏那两个人的风格啊，那两个人就跟见了肉的苍蝇一样，哪里会舍得放手。
  林悠悠跪在零钱，正乱糟糟的想着。
  刘彦这个时候却是过来了，“累了吧，我先扶你回去休息一会，吃点东西吧。”
  他的声音很小，几乎是凑到她耳边说的，温热的呼吸扑面而来。
  林悠悠顿时收回思绪，看了看四周，就点了点头。她跟张氏又没什么感情，会在这里守灵，也是为了面子情，免得被人说大不孝。不过装装样子也就差不多了，谁不知道她和这个继母不合。
  刘彦就扶着林悠悠起来，两个人离开了前堂，去了后院。
  林家自从两个女儿出嫁之后，家里就剩下林大谷和张氏了。平日里面家里家外的都是张氏张罗，这陡然间张氏死了，家里连个做饭的都没有。所以，林大谷花钱请了个婆子回来帮忙，不然停灵这几日，怕是连饭都吃不上。
  林大谷请的婆子姓陈，大家都叫陈婆子。陈婆子生的比较矮，看着也挺瘦的，但很是能干。反正，林悠悠看她一个人家家务全包了。处处都弄得干净，厨房里面也时刻有饭菜备着。
  两人到了厨房，有饭有粥，菜也有五六样。林悠悠今日没什么胃口，就要了点白粥，以及一两个清淡的小菜，和刘彦端去了屋里吃。
  一边吃，林悠悠一边将自己的疑惑说了，“……所以我觉得这次回来，家里人都很奇怪。那张氏，上次来看到身子很好的。而且这个家里她住了十几年了，闭着眼睛都会走的，怎么突然就摔倒了，我总觉得这里面可能有什么蹊跷。”
  刘彦也跟着喝粥，一边喝一边听林悠悠说话。
  他知道林悠悠此刻是不太好离开林宅的，他是女婿，而且又是新晋秀才公，倒是还好。遂点了点头，道：“待会我出去打探一下看看。”
  “嗯。”
  也只能这样了，等这边结束了，她要去看下谢虎和游氏两人。那两个人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将事情办成。
  吃完了东西，刘彦就和林大谷说有事情要出去一趟。
  林大谷自然没有不应的，可谓是风水轮流转，莫欺少年穷啊。当初以为是乡下泥腿子，这不过一年的时间，人家已经是秀才公了，而且还是小三元。这可真是让人刮目相看，给他点时间，怕是陈举人在他面前都不敢托大了。
  他那个女儿也是命好，本来以为一辈子就那样了，只能熬死在乡下了。没想到，这一朝却飞上枝头了。若不是今日情况不对，怕是好些人都要上前去恭维几句了。
  ……
  刘彦自然不会自己去调查了，而是花了银子，找人打听消息。
  到了晚上，夜色渐浓的时候，刘彦回来了，面上神色有些沉。
  而此时林悠悠已经洗漱好了，正坐在窗户边吹风，也是在等着刘彦。
  按理说，林悠悠也是张氏名义上的女儿，晚上也应该跟着守灵的。但林悠悠以身体不适为由，就回来休息没去了。对此，林大谷也没意见，反而和颜悦色的让林悠悠好好休息。而其余宾客，那就更没意见了，谁会为这点小事情得罪秀才娘子呢。
  刘彦推开房门，林悠悠就起身迎了过来。
  “吃了吗？”
  刘彦进了房间，转身将房门关上。听了林悠悠的话，点了点头，“吃了的。”
  那就好，林悠悠转身给刘彦倒了杯水。
  刘彦确实有些渴了，仰头喝了，然后两个人就在桌边坐下。
  “如何了，可是有查到什么？”
  林悠悠忙问道。
  她还是挺想知道，谢虎那两口子到底有没有干活。以及这张氏，怎么突然就死了。
  刘彦面上有几分踌躇之色，似有些难以开口的样子。
  一看到刘彦这样，林悠悠就知道有事，忙就追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情就说，我没事的。”
  刘彦这才将打听到的事情说了出来。
  原来谢虎和游氏夫妻两个已经死了，在一个月前，来拜访林大谷后，在回去的路上，意外遇到山匪，夫妻两个双双殒命。
  据说，从四个月前起，谢虎和游氏夫妻就经常来林家拜访。每次，林大谷都是好饭好菜的招待着。而谢虎和游氏夫妻两个每次离开前，都会去林家的杂货铺里面拿一些东西走。
  都说是因为刘彦中了县试，前途不可限量，所以林家和谢家两家又走动了起来，关系也很是不错。
  谢虎和游氏夫妻两个十天半个月总会来林家一次，每次来都是满载而归，面上带笑，而林大谷也都是笑脸相迎，非常亲热的样子。
  在谢虎和游氏死后，林大谷也前去吊唁，据说当时就难过得不行，在葬礼上红了眼眶落了泪，始终不敢相信好好的两个人，前面还一起吃饭呢，结果没多久人就没了。
  再然后倒是风平浪静了一番。
  而林家这边，半个月前，是张氏的生日，林柔柔和陈德中特地过来给张氏过生日。然后在这里小住了两日，陈德中和林柔柔准备回去的那日，张氏却是意外摔伤了。这般，林柔柔就留下来伺疾了。陈德中则是先回了县城，说好了等张氏身子好些了，就来接林柔柔回家。
  而张氏呢也一直说等身子好了，要跟林柔柔去张家住几日，去县城好好逛一逛。谁知道，没半个月，张氏就去了。据说是，伤口感染了，没等大夫来，就去了。去得很突然，当时林大谷和林柔柔的哭声，差不多整条街都听到了。
  真是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林悠悠也是不禁唏嘘。不过，这中间还疑点多多，怕是另有蹊跷。
  “那陈德中呢，怎么做轮椅了？”
  说到陈德中的时候，刘彦的目光有些微妙，林悠悠总觉得刘彦这下看自己的目光格外深了一分。但刘彦很快移开，林悠悠就以为是自己多想了。
  “陈德中几个月前伤了男人的要害之处，去了县城，甚至是府城也一直没治好。而且手也伤了，不能参加考试，整日酗酒发脾气，据说经常拿林柔柔出气。而后，陈德中还榴莲烟花之地，一次和别人起了冲突动了手，腿被人给打断了，然后因为没及时救治，就瘸了。”
  这陈德中，是有点惨。
  手不能用，脚也瘸了，男人那重要地方也废掉了。难怪，她觉得看陈德中有几分癫狂的意思，怕是心里有些变态了。
  “腿瘸了之后，陈德中就不出门了，整日的守着林柔柔。”
  这可不是夫妻情深，怕是在家里虐待林柔柔了。
  难怪，林柔柔看见陈德中，会是那副样子，简直吓得跟小白兔一般，颤抖得不行。
  “好了，事情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林悠悠点了点头，让刘彦去洗洗，好早点休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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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80章
  很快, 就到了出殡这日了。
  林悠悠可算是吐出了一口气，今日出殡完，明日一早就可以离开了。她可不想再继续呆在这里了，每日都是烧纸钱, 不然就是守灵。虽然每日晚上都以身体受不住为由回去休息了, 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啊。
  不过，这期间, 倒是林柔柔的表现令她很是意外。林柔柔真的像是个大孝女一般, 日日夜夜都守在灵前，不怎么吃喝的，才几日功夫, 人就活脱脱受了一大圈。看着下巴尖尖, 两只眼睛很大，人非常憔悴。
  来吊唁的人，看到林柔柔这显而易见的变化, 没有一个是不夸赞林柔柔的。
  而那个陈德中呢，则是整日整日的呆在房中。倒是时常让小厮过来喊林柔柔, 但林柔柔都没理会，始终守着灵堂。那样子, 不知道是为了躲避陈德中, 还是真的太孝顺了。
  出殡的时候, 林柔柔哭了一路，最后不知道是伤心过度, 还是身子熬不住晕过去了。
  如今家里也没有其他人能够照顾林柔柔了，遂林柔柔是由陈德中照顾的。
  那个晚上，林柔柔的房间不时传来哭声。
  因为想到张氏今日出殡，林柔柔伤心在所难免, 所以听到这哭声，大家倒是没有多想。
  林悠悠不想多管闲事，林柔柔有今日是其咎由自取。毕竟当初陈德中本是原身的未婚夫，但林柔柔眼红嫉妒，陷害原身，让原身险些死了。而林柔柔则是趁机夺了这门婚事，成了举人老爷的儿媳妇，可谓是风光无限。婚后，也没少回来炫耀，让原身难受。
  所以林悠悠和刘彦早早就睡了，两个人打算好了，明日一早就回去的。
  谁知道，半夜时分，却是传来一声尖叫。
  这声音是个男人的，仔细分辨了一下，是陈德中的。
  这样大的动静，大家自然是醒了的。林悠悠和刘彦也起了身来，披上衣裳，略整理了一番仪容，就往陈德中的房间去了。
  到的时候，林大谷和陈婆子已经在门口了。但是房间的门是关着的，里面不断传来陈德中的惊叫声。
  这实在是有些诡异，房间里面不就是陈德中和林柔柔吗。一直都是陈德中虐待林柔柔吗，前面都是传来林柔柔压抑的哭声。但这会，却是陈德中惊惧痛苦的声音。
  那声音实在是大，果然周围的邻居已经三三两两的围过来了。
  怕里面出什么事情，林大谷忙一脚将门给强力破开了。
  结果里面的场景，简直是惨绝人寰，让人不敢直视。
  只见林柔柔满身是血，她手上拿着一把剪刀，脸上满是泪水，但嘴角却是含着笑意，看着实在是诡异得很。而陈德中呢，则是跌倒在地上，身上一个一个的窟窿，正涓涓的往外冒着血，疼得使劲嚷嚷。
  原来他虐待林柔柔的时候，只觉得快意舒爽。但此刻，轮到林柔柔对他施虐的时候，他就知道痛了。此刻，恨不得能够钻到地缝里面去躲起来才好。林柔柔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一般。
  大家也被这幅场面给吓到了。
  林大谷忙上前去，要去抢夺林柔柔手里的剪刀，“柔柔，乖，剪刀给我。”
  林柔柔却是摇头，眼泪扑簌簌落下，她后腿一步，道：“没用的，没用的，我完了，我完了，我完全没有未来了……”
  那声音悲戚，当真是闻着流泪。
  林大谷就劝说道：“爹爹知道，是不是德中待你不好。德中还年轻，难免会犯错，你就原谅他一次。他会改好的，会对你好的。你是陈举人的儿媳妇，家里有伺候的婆子下人，有享受不尽的福气呢，哪里就走到这一步了。乖，听爹的话，没事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但是林柔柔并没有被安慰到，而是继续哭道：“没用的，娘死了，娘死了啊，爹……”
  听到这话，周围的邻居也跟着落了泪，知道林柔柔怕是在婆家过得不如意，又经历娘亲过世，一下子刺激太大了，所以就这样了，也是可怜。
  就有那好心的大娘劝说道：“柔柔啊，没事的，你娘只是去另一个地方了，她在那里很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她在那里才能安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