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点刚过，已经休息过的李明照和李明盈挽着手到四楼的小客厅找吃的。
  两个人刚踏出门，就看到姜呈从庄凌的房间出来，见到两人，他随手指了指小客厅的方向，也没出声。
  两个小姑娘对视一眼，看他身上的衣服平整无异常，大概之后自家小叔叔这是去哄睡了。两人乖乖地往小客厅走去，没多问一句。
  姜呈在单人沙发上坐定，闲聊般地开了口：“今天怎么样？”
  李明照把水杯放在茶几上，想了想说道：“这次人选比较精细，没什么蠢货。”
  她说话不客气，但是长在这个环境下，也没几个会客气的。
  李明盈叉起一块甜蜜的哈密瓜，圆溜溜的眼睛里尽是打趣，“小叔叔你也太操心了。”
  从选场地到邀请人，他每个环节都插了手，就担心有人不长眼冒犯庄凌。
  李明照略微迟疑，又提了一句：“张家的那个姑娘……是小叔叔你放你进来的？”
  姜呈静默，片刻后才说道：“是苏加诺叔叔放进去的。”
  苏加诺的行事基本就是姜定坤的许可。
  两家怎么说也算是远亲，姜呈倒是想给庄凌一个安宁的真空环境，但是姜女士从来就不会娇惯孩子，对于庄凌的社交安排，必然会插手。
  李明照明了，她就说以姜呈的性子，所有会碍眼的绝对不可能出现。
  “后续也需要你们继续帮我照顾阿凌。”姜呈站起身，“明天我让赵助理带你们去维西广场，给自己添些春节礼物。”
  他略顿，又补充道：“把明朝也叫去。”
  哇哦。
  小小的欢呼被压在心底，两个少女以看财神爷的眼光目视着姜呈离开。
  维西可是京市最大的奢侈品商场，姜呈这么一发话，她们还能享受一回闭店服务。
  而且姜呈给的东西，都是完全属于自己的，不需要向家里报告的那种……
  太棒了！
  李明盈捧着脸感叹，“小叔叔越来越大方了。”
  李明照也开心，有礼物拿当然会开心，“以前小叔叔都不理人的。”
  姜呈那个孤傲乖戾的性格，以前哪里会有主动送礼物这种好事，以往的礼物都是家里准备好的套装。
  李家的确不差钱，但是也不可能供得起他们那些过于奢靡的玩意，为了名声考量，还得更加亲民才行。
  姜呈送的礼物就算不拿出去，拿来收藏也是好的，更何况这完全是合理合法的。
  开心了一会儿，李明盈忽然醒悟，“姐，刚才小叔叔是从庄凌房间里出来的……”
  她们刚回来的时候，小姑奶就见过她们，说小叔叔在惩罚期，如果发现小叔叔擅自闯入庄凌的房间，要给小姑奶报告的。
  她们还好奇这回事，找大哥问了问才知道小叔叔之前做错了事，小姑奶觉得他偏激才有了这么一个惩罚。只有前阵子庄凌生病的时候才放松了几天，但是还是被监管。
  她们回来之后和庄凌住一层楼，监管的责任就到了她们身上。
  李明照略微犹豫，她俩的性教育非常好，也知道青春期小情侣在一起会做什么事……但是小叔叔看起来也没待多久，所以——
  李明照想了想，还是说道：“我去跟苏加诺叔叔说一声好了。”
  隐瞒有拿人手短的嫌疑，而且小叔叔的确也没做什么，陪陪女朋友又不是错事。
  李明盈点头，随后叹气：“小姑奶这事也太难办了。”
  非得阻拦小情侣亲密，搞得她们像叛主的太监一样里外不是人。
  母子斗法非得加上旁人，也不知道小姑奶到底在想什么。
  李明盈也觉得奇怪，但是没办法，这母子俩都是家里的大佛，只能供着了。
  苏加诺手机响起的时候正在帮姜定坤做精油SPA。
  他抬眼就看到了信息内容，直接告诉给懒洋洋的姜定坤：“少爷今晚去了凌小姐的房间，十点过就出来了。”
  姜定坤摆了摆手，示意他停下按摩，把自己扶起来，笑道：“他倒是憋得住。”
  苏加诺给她披上浴袍，把人抱起放到沙发上，“凌小姐病才好，少爷一直很担心。”
  说起庄凌的身体，姜定坤面容柔和几分，轻叹道：“阿凌是不容易。”
  想起最近紧张的行程，又交待苏加诺，“你记得盯着点人员名单，仔细筛一筛。”
  小姑娘做事总得慢慢教，姜呈属于过度保护，还是得放她多接触点人，但是有些太蠢的现在就先算了，循序渐进更好点。
  苏加诺年纪上来后并不承担太过复杂的工作，只管姜定坤的家事，两个小的也是他的责任。
  他只是没法律意义上的名分，但是地位还是有的。
  姜定坤一目三行地看着自己的行程安排，又说道：“下个月阿呈的成年礼和订婚宴，准备得怎么样了？”
  姜呈是2月27号的生日，元宵节过完两个周就是了。这件事去年年初就开始准备了，但是那个时候姜呈并不配合。
  成人礼代表姜家继承人的亮相，他需要正视接手集团事务。
  姜呈那个时候压根就没这个心思。
  还好中途有了庄凌，他倒是同意了，却要求要把成人礼和订婚宴一起办。
  中途改要求把所有人打得措手不及，还好他说的时候才是八月份，有好几个月的时间去更改。
  “都准备妥当了。”苏加诺答道，“凌小姐的礼服在做最后的修改，元宵节后能运回国内。场地那边也安排好了，小少爷要求的鲜花也已经完成前期准备，宴会开始前能搭建好。”
  寒冬腊月非要搞室外花海和花墙，姜呈这个要求除了砸钱就是砸钱。
  幸好姜家不缺钱。
  姜定坤勾了勾唇角：“我再忍他五年就退休。”
  自己亲生的，虽然要求又多又挑剔，但是怎么也不能打一顿吧？
  好在亲生的就是质量好，这个学习进度和工作能力，她退休指日可待。
  苏加诺没搭话，只是给姜定坤端了一杯红酒过来。
  姜定坤晃了晃酒杯，隔着酒杯看苏加诺的眼睛，“我也到了要控制饮食的年龄？你怎么不给我端杯牛奶来。”
  她酒量很好，年轻时候干翻一桌人不是问题。
  “你不喜欢喝牛奶。”苏加诺单膝跪在姜定坤脚边，拿着毛巾给她擦拭腿上的精油，耐心地说道，“红酒少量也对身体好。”
  姜定坤喝了一小口，忽然附身，伸手抬起苏加诺的下颌。
  她看到了他两鬓轻微的斑白和似乎没什么岁月沧桑的脸，以及那双一直安静隽永的眼眸。
  “帮我选个地方去建一个庄园。”
  姜定坤幽幽地说道，“等我退休了，我们和阿峰一起回去养老。”
  她的手指轻抚着苏加诺的头发，明艳大方的脸上，难得带上几分惆怅，“落叶归根，母亲嫁了人回不去，我总是要带你们回家的。”
  苏加诺依旧单膝跪着，抬头仰望着他跟随了五十年的大小姐。
  她还是和年轻时候一样的美丽，永远吸引着他的目光。
  他这一辈子，追随她、尊敬她，也曾怨恨过、妒忌过，但是最终，他还是爱她。
  他终于毫无负担地笑了起来。
  “是，大小姐。”
  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很平稳。
  甚至包括热热闹闹的新年。
  李家人各个气质非凡，亲和慈爱。庄凌收到了一圈各种见面礼。
  年纪大点的或者公事不忙的，能在家里多待几天。忙点的连年夜饭都回不来吃，初一匆匆回来吃了一顿饭就离开了。
  来拜年的络绎不绝，庄凌跟在姜定坤身边见人。
  姜女士一如既往地热爱红色，气势足足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穿了黑色西服的苏加诺，谁见了都得先低头。
  她对着人开口就是一句：“这是庄凌，我的养女，姜呈的未婚妻。”
  于是庄凌见到了各种不同的谄媚方式。
  有低头哈腰的堆着笑夸赞，“庄小姐百闻不如一见”；有看上去云淡风轻的开口恭维，“庄小姐聪慧文雅”；有眼中满是惊讶却微笑恭喜，“和姜少爷的确天作之合”。
  社交的确很累，但是观察不同人的反应是一件很有趣的事。
  姜定坤闲下来问她，“感觉怎么样？”
  庄凌想了想回答，“挺好的，都是一些聪明人。”
  能进入姜家圈子的，可能不一定是好人，但是一定是个聪明人。
  姜定坤的笑意深了些，伸手轻拍她的肩，“记着人就行了，阿呈做事全凭心情，他们以后求你的时候多得是。”
  所以她也要帮姜呈拿捏好处理事务的度。
  这其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但是却给了她很大的权限。
  ——所以说姜女士前阵子又给她送了两个庄园和一个岛，也不是毫无根源。
  “苏加诺会教导你。”姜定坤接过苏加诺递上的红茶，对着庄凌笑眯眯的，完全没有别人眼中的女罗刹的模样。
  庄凌捧着茶杯递给苏加诺，笑道：“苏加诺叔叔，敬您一杯拜师茶。”
  苏加诺默默接了茶，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苏加诺的助理过来，送上一个螺钿漆盒。
  苏加诺这时脸上的表情才肉眼可见放松些，他轻轻将盒子递到庄凌面前，温和地说道：“春节快乐，凌小姐。”
  庄凌接下了，致谢道：“谢谢苏加诺叔叔。”
  晚上的时候，庄凌和姜呈窝在一起聊天，她打开盒子看到了一套非常纯正的鸽血红宝石首饰。
  华丽贵气，一点儿也不落俗套。
  姜呈伸手把其中的手镯拿起，给庄凌戴在了手腕上，略有些不满地说道：“苏加诺叔叔有这么好的藏品也不告诉我。”
  这套珠宝里的宝石品相太顶级了，现在基本买不到。
  偏偏他前阵子才给庄凌拍了一颗同样的鸽血红宝石，这么一比就落了下风。
  金子、红宝石和她白如玉的肌肤相互映照，姜呈很快就开始心猿意马起来。
  握着庄凌手的手指，也不安分地摩挲着她的掌心。
  今天是初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