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家荡产(5)
作者:芥末绿      更新:2022-02-14 22:54      字数:4738
  “太太?”
  身后传来一个略显迟疑的女声。
  楼伶不确定是不是在喊她,但觉得这个声音有些耳熟,所以她回头,然后就看到了提着一个蓝色保温瓶的阿兰。
  “太太,真的是你?”阿兰见到她似乎很开心,脸上立即扬起笑容。
  楼伶想到阿兰曾经被莫思琪搜意在她食物中下药,害她到现在一见到牛奶就有阴影,秀美不由蹙紧。
  “太太,你怎么来医院了?你——”阿兰突然顿住,因为记起了现在各大电视台都在大肆播报的素美这起重大食物中毒事件,她脸色变了变,尴尬的望着楼伶不知如何是好。
  到是楼伶开口问她:“你怎么也在医院?”
  “哦,我妹妹上个星期做了换心手术还没出院,我给她送吃的来。”
  楼伶想起阿兰上次说她之所以被莫思琪唆使就是因为莫思琪答应给她一大笔钱帮助她妹妹换心,现在想来,她那些未得以在她肚子里成型的孩子也算是冥冥中做了件好事。
  而她现在还要感谢阿兰,感谢她在她食物中下药让她无法受孕。
  否则她那时如果怀孕了那现在岂不是又要去拿掉?若是不拿掉那将来又怎么跟孩子解释ta的父母是苦大仇深的仇人?
  “太太,你脸色不太好,要不要我扶你去那边坐坐?”阿兰问她,眼里流露出真诚的关切。
  楼伶摇头。
  公司都快倒闭了她哪里还有心情管自己脸色好不好。
  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尽快找到能够给素美投入大量资金的人,可谁会那么傻,明知道素美是个无底洞还往里头砸钱?
  她该怎么办?谁能救救她救救素美?
  “太太,其实有一件事是我骗了你。”阿兰突然说。
  楼伶将神游天外的思绪拉回,侧过头去看她:“你骗了我什么?”
  阿兰一副欲言又止的为难表情,最终咬咬唇像是下定决定般一鼓作气把她骗了楼伶那件事说了出来。
  “开水和牛奶里的避孕药其实一直都是莫先生放的。”
  犹如晴天霹雳,楼伶瞬时瞠大了眼:“那你为什么要承认是莫思琪唆使你那么做的?”
  “因为的确是大小姐先唆使我那样做的,可我那天早上还没来得及把药放入你那杯牛奶里就被莫先生发现了,我当时很害怕,以为莫先生不会放过我,结果是他亲手把药放入了牛奶里。”
  楼伶承受不住的,身子摇摇欲坠。
  原来她一开始的直觉是对的,果然是莫笙给她下药,而事情拆穿时他还一副被冤枉的口吻!
  “莫先生让我继续向大小姐汇报从她那里拿到了给我妹妹换心的钱,但却要对你守口如瓶。那晚莫先生说是我下的药我当时也只能承认,因为如果我不承认,莫先生不会放过我。”
  “那你现在告诉我就不怕他不放过你?”
  阿兰点点头:“我当然怕,但太太一直对我很好,我不想一辈子都良心不安,所以才决定告诉你。”
  楼伶别开眼,那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直直往下沉。
  其实阿兰告不告诉她那件事的真相已经不重要了,能不能怀孕也不重要了,素美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全是拜他所赐,比起他害她家破人亡,这些根本就算不上什么。
  他一开始就是来复仇的,所以他怎么可能允许她怀他的孩子?
  所以她不用感到悲伤,而是该庆幸,庆幸他的算无遗策和残忍,让她避免了她现在要承受生生拿掉亲生骨肉的痛苦。
  她不停的安慰自己,却不争气的红了眼眶,泪水也大颗大颗的滑落,如同决堤的河流,冲垮了她连日来伪装的坚强。
  可她却不能哭出声,甚至不能让别人知道她在哭,因为那些记者无处不在,而有太多的人在等着看她的笑话,看她如何狼狈的拖着素美苟延残喘。
  楼伶,你要坚强。
  她暗自给自己打气,努力控制住了奔腾的泪意,和阿兰分开后又去另一家医院看望母亲。
  此时已经是暮色西沉,她下车前戴上几乎遮住她大半张脸的墨镜,匆匆进了医院大厅。
  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的唐淑芸依旧昏迷不醒,楼馨哭得眼眶红肿,一天都没食欲,而楼伶更是滴水未进,因为满脑子都是想这要如何才能挽救公司,根本就忘了她已经多久没吃过东西。
  “小馨,你去吃点东西再回家好好睡一觉,我留在医院,等你醒了你再过来。”她劝妹妹。
  “姐,我听医院的护士说我们家的公司要倒闭了,这是不是真的?”楼馨睁着红肿的大眼问她。
  楼伶喉头一痛,却勉强扯出一抹安抚的笑来:“别听她们胡说,我不会让公司倒闭的。”
  “姐夫呢?为什么妈咪出这么大的事他都不来?”
  楼伶蹙眉:“我不是说了不准再提他?”
  “为什么?是不是你们——”
  “小馨!”楼伶略拔高音制止妹妹。
  楼馨撇撇嘴,眼泪又流下来。
  “你以为我为什么要提他?我也是希望他能在公司陷入困境时能够帮助你,免得你一个人那么累。”
  要莫笙帮她?
  楼伶冷笑。
  如果不是他,公司怎么会落到这种地步?
  而不只他,就连莫家其他人也是一样,在素美发生这么大的事后居然没有一个人打电话来询问她,更别提安慰了。
  明明她和莫思恩相处不错,可连莫思恩也没打过电话给她。
  这就是人走茶凉,当你处于劣势时,每个人都恨不能扑上来踩你一脚。
  以前她和莫笙相亲相爱时,莫思恩夫妇从来对她都是笑脸相迎,而莫思恩更是经常打电话给她问她想吃什么,她亲自下厨给她做。
  可现在他们大概是知道了她和莫笙的事,所以迫不及待的和她撇清关系,以免被她牵连。
  至于莫思琪,她曾说过她如果嫁给莫笙就等于是踏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
  那时她不信,可现在她遭到报应了。
  “姐,你的电话在响。”楼馨开口提醒。
  她回过神来,动作有些迟缓的从包里掏出手机,见屏幕显示是征信社风老板的来电,她莫地站起来,木然的脸上浮现出一抹激动。
  她走到一旁去接听电话,电话那端的风老板告诉她已经找到她大哥了,让她现在就赶过去。
  她挂了电话返回来,激动的捉住妹妹的肩说:“小馨,征信社的人找到大哥了,我现在就去把大哥带来医院,妈咪如果知道大哥回来了,一定会醒来的。”
  楼馨闻言怔了怔,然后才露出一丝喜色来:“真的吗?真的找到大哥了?”
  楼伶用力点头:“你在这儿等着我把大哥带来。”
  ————
  楼伶让司机开车把她送到风老板说的旺角一带的某栋公寓楼前,一下车就有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走上来,皮肤是古铜色,相貌也是那种邪气的坏男人长相。
  她虽然只见过这个男人一次,但一眼就认出他就是征信社的那个风老板,只因这个男人右脸那道疤实在太让人印象深刻了,一般见过一次就很难忘记。
  “楼小姐,你大哥就住在这栋单身公寓里,这是我的人跟踪你大哥拍到的照片。”风老板递过来一个信封。
  楼伶按捺住内心的激动,接过信封把里头的照片统统拿出来。
  因为是偷·拍,照片上的人容貌并不很清楚,而且大多还是背影,但楼伶却认出其中一个背影是属于大哥楼嘉恒的。
  只是他看起来似乎过得很不好,头发的长度几乎是以前的两倍,原本瘦高的身形也变得微微有些驼,而身上的衣服也不再是他以前中意的那几款国际奢侈品牌,倒像是夜市上随处可见的地摊货。
  没想到大哥竟然落魄成这个样子。
  楼伶一阵心酸。
  “楼小姐,你是自己上去还是要我陪你一块上去?”风老板询问的口吻。
  楼伶把照片塞回信封放进包里,摇头说:“不用了,我自己上去就可以了。另外其余那些钱我明天会转到你的账户上。”
  风老板抬指挠挠眉,点头走向自己的车。
  楼伶进了公寓,上了十一楼找到大哥所在的房间,深呼吸了数次才去按门铃。
  大约过了两分钟里头才传出动静,然后铁门内的那扇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来开门的男人看清楚站在门外的楼伶,脸色蓦地就变了。
  而楼伶未及出声,就听‘嘭’地一声,那扇门又被关上了。
  她顿时傻眼,不明白为什么大哥看到自己竟然是这种反应!
  她继续又按门铃,可不论她怎么按里面都没半点动静。
  于是她又大力拍铁门,并喊着:“大哥,我是伶伶啊,你开开门!”
  拍了好一会里面仍是没回应,反倒是住在左右两侧的邻居给吵得不耐烦了纷纷开门探出个头来警告她如果再制造噪音就打电话去告她扰民。
  她没办法,只能继续按门铃。
  也不知道按了多久,在楼伶想着要不要找公寓管理处的人帮忙的当头,出乎她意料的门竟然又被打开了。
  楼嘉恒重新出现在门口,只不过和刚才惊鸿一瞥间那副邋遢的样子不一样的是此时的他显然是梳洗过,连胡子都刮了,并且另外换了套衣服。虽然衣服的质量看起来很差,外套的颜色也被浆洗得褪了色,但整体比起刚才实在要好太多。
  兄妹俩门里门外的对视了会,楼伶已经禁不住热泪盈眶。
  “大哥。”她带着哭音喊了句,楼嘉恒嘴唇动了动,盯着妹妹像是感到羞愧似的匆匆低下头,颤着手开了防盗铁门。
  “大哥!”楼伶一拉开门就扑上去,紧紧抱住了兄长哭着说:“你为什么这么狠心宁愿住在外面也不回家?你知不知道公司快倒闭了?妈咪也躺在医院里生死未必,你一走就那么长时间,连爹地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难道现在连妈咪的死活你也置之不理了吗?”
  楼嘉恒听着妹妹哭诉,终于也忍不住流下泪来。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没脸回家见你们……”他反抱住妹妹,消瘦的脸颊上不断有泪水滑落。
  兄妹俩抱着哭了一会才关上门走进里屋。
  因为是旧式单身公寓,房间的面积小得可怜,室内不仅潮湿,而且空气也不太好,楼伶一进来就闻到一股夹杂腐臭的难闻气味。
  她环顾四周一圈,瞥到客厅的茶几上放着一堆堆的速食面,心头不禁又是一阵酸楚。
  她难以想象自打出生就一直娇生惯养的大哥居然住得惯这样的地方,每天吃的也是速食面。
  他以前可是挑剔出了名的楼少,尤其是吃这一方面,如果食物不符他的口味,那他宁愿饿着肚子也不吃。
  他甚至连凤比邻的大厨都挑剔。
  可这样挑剔的人现在却吞得下速食面,可显而知他现在的经济有多拮据。
  楼嘉恒见她一直盯着那堆速食面,顿觉尴尬和难堪,忙走过去边收拾边转移话题:“伶伶,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从发现你离开以后我就一直在让征信社的人打听你的消息,几个月前他们查到在德国柏林出现,而那期间妈咪也接到过一通来自德国的长途电话,虽然打电话的人并没开口,但妈咪坚信打电话的人是你。”
  楼嘉恒收拾的动作一顿,尔后点点头:“那通电话的确是我打的。”
  “那你为什么一句话不说?你不知道妈咪很想你吗?”
  “因为我那时候一直被人监视着一举一动,所以在电话里什么都不敢说,否则保证会客死异乡。”
  楼伶猛然一震:“监视?谁监视你?”
  “这件事说来话长,必须追溯到四年多前。”楼嘉恒重重叹口气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来,仿佛头疼一样用力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才迎向妹妹的目光。
  “伶伶,大哥对不起你,当年其实是我开车撞了穆亦又制造了假车祸。”
  楼伶虽然已经从母亲口中得知当年穆亦车祸的真相,但此时听大哥亲口说出,心里仍然感到万分痛心。
  “大哥,你怎么对他下得了手?你难道忘了你那次和别人赛车撞得头破血流险些丧命,是他在接到我的电话后半夜赶去救你?”
  “我那时也是迫不得已,是爹地让我绑架他母亲威胁他和你分手,结果他一听我绑架了他母亲关了起来整个人就像疯了一样,不要命的扑上来对我大打出手,你也知道他曾是运动健将,又拿过柔道、散打和自由搏击的冠军,所以下手招招狠毒,我和我的司机都打不过他,被他揍得半死,可他还没有停手的意思,所以我趁司机缠住他的时候上了车,我本来只是想吓唬他让他停下来,可是脚下失控了……”
  楼嘉恒痛苦的回忆往事,那血腥的一幕即使过了这么多年仍记忆犹新,也无数次出现在他的梦境里,让他患上了严重的失眠症。
  “我以为他死了,这些年一直提心吊胆,总怕他会在梦里向我索命,谁知道他根本就没死,他居然复活了,而且还摇身变成了一个不折手段的魔鬼。”楼嘉恒突地拔高声音,“你大概不知道,就是他设计让我钻进了他的圈套,是他害我负债累累,又唆使我盗用公款还债,最后迫不得已逃出香港,结果我每到一个地方都有他的人在监视我的一举一动,让我像个废人一样什么都做不了。”
  楼伶已经形容不出此时的心情,只恍惚听见自己在问:“你对穆亦做了那样的事,怎么还敢在他失踪几年后再出现时跟他接触?为什么不早一点告诉我们?”
  “因为他并不是亲自出马,我根本就不知道设计陷害我的人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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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笙哥就要重新出场了,大家准备好扔他萝卜砸他石头泼他狗血没~~实在没萝卜没石头没狗血的就砸他月票呗~~&gt_<~)